1.
说完,又转身要走,我拽着他衣角的手更紧了,是,我知道。少看、少听、多做,那些所谓的规矩我都清楚。所以我从来不上楼,也从不打听。。。
我也知道,詹诗儒本来就是做这个的,我也没有权利去阻止,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满脑子都是詹诗儒挣扎着被人拖进包房的绝望,周俊宇在哪里?他就是这么保护自己的女人的吗?
经过半分钟的对峙,萧逸然果然还是没有理我,他拿着酒水单去新的卡座边等着客人点单,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靠着壁橱,蜷缩着坐在收银台前,舞池的气氛依然是永不退却的火热,而我却感觉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底,难道小姐就是在这样残忍的环境下生存的吗?肚子绞痛得厉害,我缩成一团,心乱如麻。
我在脑子里无数次的彩排。如果我现在冲上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每一种后果都一点点消磨我的勇气,让我胆怯。我甚至开始有些懊悔,我为什么要上二楼看到这一幕,如果没有看到,我还能心安理得的在这收银台数钱,而现在,如果她真的有危险怎么办?除了心里干着急,我却什么都敢做。
“阿汤,12组深水炸弹,快点儿。”
沙哑的声音将我从纷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这声音我还算熟悉,是楼上包房的公主阿玲姐下来要酒了。
我连忙跳起来趁着阿汤哥在准备,把阿玲姐拉到一边。
“玲姐,我求求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詹诗儒怎么样了?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你们认识?”
阿玲姐挑了挑眉,饶有趣味的打量我一眼,一看就知道又误会了什么。
我连忙摇摇头,“我跟她不熟的,只是之前见过一次,刚刚看她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儿。”
阿玲姐犯了个白眼,一脸司空见惯的模样。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虽然说是坐的,不出台,不过这次好像是遇到仇家了,该她倒霉,这种事儿你就别管了,死不了人。”
2.
不出台?!我的脑子像是被炸了一般。
在我从前的认知里,小姐都是出来卖肉换钱、肮脏不堪的,所以对于詹诗儒,一直都带着一种隐约的瞧不起,自从到了倾城工作,才知道,出台跟不出台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那么,周俊宇知道吗?
我心中一痛,他若是知道,肯定会心疼得发疯吧。
一时间,周俊宇痛苦绝望的眼神铺天盖地的朝我脑海里袭来,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无助,像是在狂风里声嘶力竭后坠亡,那样凌乱的而猛烈的空洞感快要将我逼疯,我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冲进了楼上的包间。
3.
鞋子、衣服、碎玻璃瓶子、洒出来的酒混着泡沫和泥灰,一地狼藉。詹诗儒嘴角带着血,满脸是泪被一个满身横肉的中年男人在沙发上,满是红酒渍的白色衬衣扣子被蛮力扯掉了大半,乱七八糟的摊在她的肩后,袒露出的胸部白的吓人,因为她的剧烈挣扎而不停颤动,其他几个男人正饶有兴致的搂着几个陪唱的小姐散坐在一旁观看,有的看得激动,直拉领带,好像恨不得也扑过去,包房的立体音响依然歌声依旧,我虽然曾想象过她被那样的人拖进去以后将会收到如何残忍的对待,但当着一切真正触目惊心的呈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如果说这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场面是在给我冷静三秒机会,那么,詹诗儒几近沙哑的抽泣声则吞掉了我的最后一丝理智,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就乱了,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好像被侮辱的人不是她,而是我自己。
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那么大的力气,我发了疯似得,一把将那个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推开,扯了件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将她包起来。
整个房间变得骚乱起来,还没等我回过神,只感觉脸被人猛的抽了一下,都没看清是谁打的,我也顾不上疼,转身砰地一声跪了下来,开始拼命的磕头,一边磕一边说。
“求求你们别伤害她……求求你们……”
还没说几句,又是啪的一声,同样一边脸,打得我有些发蒙,看来这个打脸的人没有强迫症,不会一边一下,口腔里一阵腥甜。
头顶上的人骂了声娘,紧接着,头皮一痛,被抓着头发整个人提了起来,我浑身发抖,只觉得腿上半点力气也没有,没等看清是谁,又被人像垃圾一扔,甩倒在放满酒水的水晶茶几上,哗啦哗啦,精致的酒杯和各色的酒水打翻一地,和血水混为一体。
4.
头在茶几上猛的一磕,脑子里尽是恍惚,我紧闭着眼,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安静至极,只剩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倒计时的等待着雨点般的拳脚降临。
滴答。。。
滴答。。
滴答。
砰的一声。
包房的门被霍地推开了。
我挣扎着从玻璃碴子中站起来,那门前走来的人似乎都泛着光。
是经理。
在倾城发生这种事情并不多,倾城有倾城的规矩,这里不是外面那种小黑场子,也从来不缺小姐,一个不做,还有大把的美女等着客人挑选,至于坐台的小姐出不出台,那也是看个人意愿。就算是人愿意出台,那也不能在包房里玩,至于带出去怎样,随便你。不过如果客人是天王老子的那号人物,以上的规矩那就统统作废。
经过几分钟的交涉,我和詹诗儒再三道歉认错过后,被带出了包房。去到经理的办公室被指着鼻子骂了十几分钟的不知死活,还好临着又有别的事要他过去处理,不然一时半会儿怕是解不了他的气,我都开始怀疑刚才在包间的时候,我是怎么瞎了眼,觉得他进门时那么气度不凡。
我扯了扯嘴角,痛得我龇牙咧嘴,手臂上不知何时被划了道两三厘米的伤口,也不觉得痛,我看了一眼,血已经凝结了,应该没什么大碍。我这次算是走运。
今天能好好的走出这个包房,就证明这个包间的客人还没有牛B到可以在倾城这种高级会所横行无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