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初有意识是,就是感觉自己泡在了天空的一大团云里,那种绵软的无力的被包裹但是又不沉重的感觉。
就那样沉沉的沉在里面。如同做了一个好大好大的梦,生前的二十四年一遍一遍从眼前扫过,在孤儿院时总是被一些年长的“老人”欺负,抢饼干,抢馒头,还有背黑锅,之后是六岁那年,被人贩子骗,却故意跟着人贩子离开,只是为了逃离“幸福”的幼儿园,随后被扔到南美的一个小国家,去做小乞丐要钱,她机灵,容貌好看又会装可怜,所以不用被人弄残废去要钱。那时候的她虽然不知道长相是什么,但是她已经学会了装可怜和利用自己的相貌。
七岁那年,一大批黑衣人涌入,杀死了人贩子,她和一群小孩子被聚在一起,如挑选货物一般挑选,那些黑衣人行为粗暴,推搡时都会掐的她和别的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但是他不一样,他那时候好厉害,所有的黑衣人都听他的话。他只是一抬手,一皱眉,那些黑衣人立刻收敛了动作,他那时候也还年轻,一身西装,意气风发的模样,眉眼温柔带着悲天悯人的伤感,她就轻轻的将她从黑衣人手上拉过,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的为她擦干净了小脸。之后就弯着眉眼笑,他对她说:“小姑娘真好看啊,长大一定是个大美人。”
那批孩子并没有挑中她,但她还是装可怜跟他走了。
随后十七年的杀手生涯,她是他的属下,他的同伴,她的.他说是他最在乎的人。
但如今已经什么都不算了。
她沉顿的从云朵里爬起,在一片大雾弥漫的地方机械的行走,
她听见一阵一阵的呼喊声,和若隐若现的哭声,她就只能跟着满满的走,慢慢的走,没有目的,没有想法。身体好轻,轻的她就是随风都能飘动。
“林公公,哎呦林公公,里面请。你看着小女新亡,本官哪有闲工夫想些多余的歪歪道道,请皇上务必相信本官的忠心啊。”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当壮年,眉眼虽显苍老之色,但依稀可见当年年轻时的英俊相貌,而且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自有气概。一看便非俗人,只是眼中藏着一丝浑浊的隐喻,似是岁月的积淀,让人难以捉摸。
“哎呦,陆大人折煞奴才了,洒家是一个从小跟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奴才,也就是得主子怜爱赏了口饭吃,陆大人怎么和洒家叹起这般事了。哎呦折煞哦。”被称为林公公的一幅得意洋洋的神色,丝毫不见一丝不好意思。
“哈……哈……”被称为陆大人的中年男子也就是陆赋安,打了两声哈哈,应了声是,随即就喊了声陆家管家。陆家管家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盒,只盒子就价值不菲,里面的物件可见一斑。
“哎呦,陆大人客气了,这自己家人的事,洒家拼了老脸也是要说道两句的呦。”眉眼都笑成花的林公公兴高采烈的收下了盒子。
陆赋安背地里轻啐了一声,想他堂堂东离宰相,竟然要去讨好一个宦官。
当然,这种事都是见不得人的,是见不得活人的。所以这一切事都在挽房后的一块白布帘后进行。说的是怕对死者不敬,停放尸体的挽房一律不得入内,他身为父亲要和刚病亡的四女儿说些体己话,但是这体己话,太监倒是能旁听,大家心知肚明,也都不多说什么,如今就是俩人自以为隐秘的背着一方棺材说话,还未到封馆的良辰吉时。所以棺材口敞着,而里面的尸体正眯着眼睛,一边自己斟酌听到的对话,一边细细打量周围的情景。
再一看尸体的容貌,分明是死去的幺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