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空
晚膳之后,阎诺卿有事带着留白出了府,凰惜之得个清闲在书房查看“归路”的账本,不多时,摇雪走了进来。
“小姐,初雪有事求见。”
“让她进来吧。”视线却未离开账本。
“小姐,”初雪进入书房便看见了桌案后面的凰惜之,恭敬的唤道。
“何事?”凰惜之一边问着初雪,一边示意摇雪将账本带出去,独留她和初雪两人。
“是……是关于最倾心之事。”初雪知道凰惜之定是知晓月澜星中了最倾心之事,但事态发展已经严重危胁到阎罗殿的安危。
“月澜星之事我已知晓,你若是想要问最倾心之事为何只要你协助解毒的话,便无需多言了,只须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便可。”不是不想说,只是凰惜之此时懒于解释。
“可是牧医堂那边所确诊的幻心与最倾心有关,属下怀疑最倾心被盗可能与牧医堂有关。”察觉到了凰惜之的不耐,初雪言简意赅的回报。
“初雪,你以为我为何要你暗中协助牧医堂,而非是在牧医堂赶到澜都之前解了月澜星的毒。”凰惜之反问初雪。
初雪心惊,凰惜之一向不喜他人质疑自己的决定,也不喜加以解释,因为擅自动用冷心导致最倾心加速发作,令初雪乱了心,以致她一时忽略了这一点。
“初雪不知。”初雪以为不多言就不失言,却不知,她的心思已经被凰惜之察觉。
“既然有人想要以最倾心挑起阎罗殿的事端,若是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岂不是很可惜,如今弑天大会在即,我想北夷国也不会介意启雅国出一份力吧。”凰惜之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说辞令初雪心惊,却不敢妄言。
“而你要做的,便是协助牧医堂解除月澜星身上的最倾心,至于最倾心被盗之事,我自会派人查明。”凰惜之冷淡的说道。
“请小姐责罚,”听了凰之的话初雪猛然单跪地,惶恐的请罪,“初雪擅用冷心,致最倾心加速发作,月澜星苏醒之期不足三日。”
“起来吧。”凰惜之无奈的说道,怎么说,前世的自己也是接受人权自由和平等教育,并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就搞得大奸大恶似的。
“你放心,三日足以。”初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凰惜之讲放心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很重,而初雪因为低着头,并未看到凰惜之那不明的神色。
“无事的话你便回去吧。”良久凰惜之对初雪说道。
“是,初雪告退。”而凰惜之未责罚,却令初雪不安。
“初雪可有寻到想要的东西。”当初雪准备关上房门时,凰惜之又问出了和初雪初见时的问题。
“未曾。”说完便关上了房门,转身离开。同样的人,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心意却不同,前者是真心,后者是违心。
“摇雪,我现在要去一趟城主府,你便不用跟随了,阎诺卿若是问起,如实告知便是。”凰惜之对进来的摇雪说完,便也一同消失于夜色之中。
回到房中的初雪,想着凰惜之说的话,也明白凰惜之的意思说的很清楚,便是要借此机会挑明启雅国在弑天大会的态度和立场,而且,四国江湖,无一人可置身其外,从凰惜之欲挑明启雅国便能看出来。
初雪以为,寻找下蛊之人的晃子牧医堂会打的久一些,不曾想,在第二日此人便出现了。
傍晚,当初雪被月澜昊派来的家丁请到星澜院,一进入院中,强烈的血腥气息冲击着初雪的嗅觉,越进到里面腥气越重,带着腐肉的恶臭。
一进到月澜星的房间,初雪就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牧炎。牧炎坐在桌前,手执茗茶,空气中的气息似乎并不影响他品茗的好心情。
在桌案边,一男子衣裳褴褛,身上全是刀伤,深可见骨,黑红的血液不停的从伤口处流到身下,形成血泊,而这恶臭的腥气便是从此人的血液中发的。
百闻落满脸兴奋的拿着匕首划在男子身上,收集伤口流出的第一滴血,而后又划破一道口子又只收集第一滴血,如此循环,而深到见骨的伤口,便会用匕首剐下附在骨上的血肉,然而,那刮骨传来的咕嗞声音,即使是初雪,见此情景心中也不免有了一丝寒意。
“初雪姑娘来了。”说话的是牧炎,在初雪进来的时候牧炎便已经发现,只是好奇悬天宫的人到底是冷血无情呢还是济世为怀,不过,既然有人为悬天宫做了选择,就已经够了不是么?
“牧少主。”初雪收起心中的怀疑,走了过去。
“初雪姑娘,”月澜昊见初雪来了,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而初雪并没有回应月澜昊,而是径直走到百闻落身边蹲下,检查地上的男子。
“他真的是饲养幻心的人!”初雪惊诧的看向百闻落,显然,初雪并没有想到牧医堂真的会找了饲养幻心的人,从伤口来看,此人饲养幻心还没有十日的时间。
“治病救人,本来就是牧医堂该做的。”百闻落轻轻一扬头,眼含笑意的对初雪说道,而后话音一转,“还是说,初雪姑娘就没有想过我们会找到此人吗?”
“百闻公子误会了,”百闻落一言让初雪更加确认最倾心之事绝对和牧医堂有关,“初雪只是没想到,牧医堂的行事效率如此之高。初雪虽然是悬天宫的人,但是还没有亲眼见过幻心的饲养人,有些好奇罢了。”
百闻落闻言,半信半疑,而牧炎,在初雪进来之后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初雪,听初雪的话,心中更为悬天宫宫主的真正目的产生了更大的疑惑和好奇。
一个时辰过去,百闻落也收集完了自己需要的血肉,而地上的男子早已气息全无。
“我们要为月澜小姐解蛊,麻烦月澜公子出去。”百闻落潇洒的下逐客令。
“我要留下。”不理会百闻落的话,月澜昊坚持道,潜意识也不想初雪和百闻落独处,当然了,牧炎是被月澜昊完全排除掉的。
“月澜公子还是离开为好,医者都不会希望病人的家属看到自己救治病人的情景。”初雪劝道,月澜昊见此也不再多言,看了看初雪和百闻落,视线最后落在月澜星身上,转身离开房间。
原本初雪是想要让百闻落和牧炎也一起离开的,但是这么做的话只会引起牧医堂的怀疑,只好留下百闻落和牧炎,在见机行事了。
而百闻落之所以留下初雪,也是牧炎的意思。
“百闻,将血交给初雪姑娘吧。”就在百闻落兴致昂扬的准备为月澜星解蛊的时候,月澜昊清冷的声音飘来。
“啊?”百闻落不可置信的看着牧炎,“可初雪姑娘做不来的吧,她连饲养人都无法确定。”
“如何解告诉她便是,不要以为在脑中臆想数次解蛊之法,你就当你真的会,”牧炎无情的打击着百闻落,而且,牧炎不提醒的话,百闻落还真的当自己是解过幻心蛊毒的了。
“而且,初雪乃是女儿之身,也方便近月澜姑娘的身。”没有任何商量,牧炎坚持的说道,百闻落见牧炎的态度如此,心中也一阵疑惑,不再多言,将收集到的饲养人的血交到初学手中。
初雪同百闻落一样疑惑,但是解蛊要紧,接过百闻落手中的琉璃瓶,来到月澜星的床边,放下床帐。
“麻烦初雪姑娘找到月澜星身上的红线,在与心脏相反方向的那头三指宽的地方划开一道伤口,引一滴月澜星的血放到琉璃瓶中摇晃,然后将伤口划至红线的一头,将瓶口朝着红线的地方,诱惑幻心顺着红线的的血液进入琉璃瓶中。”百闻落简单细致的说明了幻心的解蛊之法。
其实初雪是知道幻心的解法的,刚才只是为了应付百闻落而已。
而百闻落之前表现的种种,显然并没有怀疑过月澜星中的并不是幻心,否则他又怎么会真的用解幻心的方法,要知道,对于没有中幻心的人来说,饲养人的血那可是剧毒。
这样一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牧医堂并不知道月澜星中的是最倾心,而给予百闻落解蛊之法的人才是真的盗取最倾心的人,而牧医堂也不过是被人利用。
因为,一旦身中最倾心的月澜星伤口感染了饲养人的血,那可是必死无疑了,而牧医堂则是唯一的凶手,如果在告知牧医堂月澜星之死的真相是因为身中最倾心,那么牧医堂与阎罗殿之间势必又是一场大战,还是在弑天大会在即之时,看来是有人忍不住出手了。
初雪依照百闻落的方法,解开月澜星的里衣和肚兜的带子,两条红线已经移动到了肩下胸口的位置,拿出刀片轻轻划了一道伤口,将一滴血引入瓶中,在红线的一头留下伤口,虽然有床帐掩护,初雪还是小心的拿出了摇雪交给她的瓷瓶,取出里面的浣聆喂给月澜星服下。
将琉璃瓶塞好,给月澜星包扎好伤口,初雪起身来到牧炎面前,“牧少主不介意将幻心交由初雪保管吧?”
牧炎看了看初雪,想到昨晚那人说过,将琉璃瓶交给悬天宫保管,心下一阵好奇,心中一番思量。
“牧某知道初雪姑娘好奇幻心,但是,无论是不是北夷国所为,牧某还是希望能将此时彻查清楚,抱歉了初雪姑娘。”说完,朝初雪伸出了手,初雪无奈只好交出琉璃瓶,只是希望牧医堂不要发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