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沥,拍打着薄纸层掩盖住的木窗,钟离夕媱以手支撑着下巴,双眼空洞地看向窗外,依稀可以看见那零碎的黄叶。
与她对坐的是比她早一点点出生的哥哥――钟离驰晟,他们本就是一对龙凤胎。此刻,钟离驰晟定定地看着钟离夕媱,谁都没有打破这样的沉默。
雨势渐大,更显人心透凉。钟离夕媱猛然转脸与钟离驰晟对视,眼睛不复素日的清澈,此刻的她再一次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出奇平静地说道:“你为什么不为母亲辩解?”
钟离驰晟闻若未闻,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起身说道:“我先走了,你先改掉你冲动的性格我们再谈。”
言毕,径自走出阁内。钟离夕媱连忙起身,想要拉住他一问究竟,不足两步却笔直斜倒在塌上。模模糊糊中,她听见脚步声靠近有人将她打横抱起,她安心地昏睡过去。因为她知道,她哥哥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她的。
梦中的她梦见了以前,梦见了那一句“男人都不可靠”,梦见了那些看似安宁的曾经――
从记事开始,母亲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但却得到了父亲的青睐。母亲从小就对她很严格,琴棋书画力求样样精致,这也使得她的五官透着一股优雅美。
悦耳的丝竹声徐徐响起,一抹曼妙的舞步穿梭于后花园各处,时隐时现。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远远的观望着,手指不自觉的动着,仿佛在学着舞步的技巧。
突然间,舞步停止,丝竹之音相随静止。身着一身浅红纱裙的钟离夕媱不疾不徐地走向那女孩,试探性地问:“你是钟离冉歆?”
女孩怯怯地点了点头,不敢与钟离夕媱对视。钟离夕媱比她高一些,女孩的气势更显薄弱。“你一直在看我跳舞,你很想跳舞?”
女孩再一次点了点头。钟离夕媱一把拉过她,然后用稚嫩的声音命令道:“奏乐!”
音乐再一次响起来,钟离夕媱把钟离冉歆心中对舞蹈的渴望给点燃了。她的舞步毫不逊色于钟离夕媱,并且看着她对她的舞步还是有所保留的,或是还有些许羞怯吧。
一舞一曲毕,钟离夕媱带着她一起去湖中的亭子交谈舞艺。
“冉歆,你的舞蹈真特别,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样跳得这样好的吗?”
“当然可以啦,姐…我可以叫你媱姐姐吗?”
“嗯嗯。”
“其实我觉得舞蹈不仅仅是学会一板一眼的步伐,而是要用心领会这一支舞曲给人带来的感受,喜乐哀愁有的时候不能用言语表达,可是舞蹈可以表现出人的一切。”
“嗷……”
时间渐渐流逝,二人谈的不亦乐乎,彼此之间敞开了心扉。临走前,钟离冉歆微红着脸道:“你以后有事情可以来找我,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
钟离夕媱很高兴能有一个一起玩耍的人,于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大年到来,钟离府内办了一个宴席,钟离府老爷定下女子搏艺,男子拼剑,胜者赏小玩意,不过图个娱乐。
宴桌上皆是玉盘珍馐,只见一位面色冷傲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着一条淡雅不失韵味的舞裙,舞鞋衬得她的脚额外小巧玲珑。刚刚入室,见得她稍稍福了身,道:“父亲,那女儿就先开始了?”
钟离城惶看了一眼毕恭毕敬的女儿,欣慰地点了点头,到:“好,你且开始吧。”
女子展颜一笑,一舞开启却无奏乐之音,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中间无伴奏的舞蹈,面露疑色。
“姐姐,你说婷姐姐这是打算做些什么啊?”钟离冉歆疑惑的问道。这所谓的婷姐姐便是钟离府的大小姐钟离慧婷,钟离府有三个小姐,两个少爷。
这些天钟离冉歆因为跟钟离夕媱在舞艺上颇有共识而感情突飞猛进,所以说话也是十分的随意。
“恩,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吧。”钟离夕媱一双澄澈的眸子略带好奇的看着中央,不疾不徐地回道。
钟离冉歆这些天与她相处久了,就发现她的有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与冷艳,这也令她很是苦思,为何同是一位父亲,却……差距这样大。
骤然,丝竹之音徐徐响起,清脆的歌喉也随之响起。虽说钟离慧婷着的是舞服却甚少有动作,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展现歌喉。
歌声悠扬婉转,美中不足的唯有那死硬的曲调,毫不变通。
曲毕,她的双手从后变出了两朵红梅。双手一转,成倍出现。最后一舞,手中已然有了八朵红梅。
她面持微笑地走上前,双手将红梅奉上前,道:“女儿愿父亲来年事事顺意。”
钟离城惶被女儿的得体给感动了,接过她手上的红梅。
她见父亲收了这小玩意就归位了。大小姐的舞艺已毕,接下来就是钟离夕媱大展拳脚了,但这会儿她却仍旧是普通装束。她的面色显得有些俏皮,此刻步伐轻盈地走了过来,道:“父亲,女儿想为父亲作诗一首,以祝父亲扫去去年不顺。”
钟离城惶见自己的爱女提出这样的要求又岂会拒绝,一向面无表情的他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宠溺道:“好,我到要看看媱儿的水准如何。”
旋即,侍从们将笔砚墨纸陆陆续续端了上来,钟离夕媱洒脱地坐了上去,抬笔便写了起来。待一刻钟后,只见规规矩矩的楷体字在一张纸上:
今朝有时长相欢,末日永除前时忧。
两人相顾或有余,但许今日相伴行。
止笔,钟离夕媱用双手将满是笔记的纸立了起来,随即起身征求意见:“父亲,女儿是不是技艺又高了?”这副调皮的样子可把钟离城惶给逗乐了。
钟离城惶招了招手,钟离夕媱就将写诗的纸递给了他,看着这二女儿的活泼他不由得下意识得看向不远不近正端坐着的女人。
正打算夸夸女儿的钟离城惶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女人佯怒道:“媱儿,不要胡闹。”
女人并不是那么的年轻,经过岁月的洗礼,她的面容上隐隐约约有着几条淡纹,若是不仔细观察就不会发现。她与钟离夕媱的眉眼十分相似,她便是钟离府的二夫人。
钟离城惶溺爱道:“媱儿这是活泼好动,非坏事。你呀,也别对她太严厉了。”
何烨昧笑了笑:“老爷也别对她太宠爱了,小心她失了方寸。”
钟离夕媱俏皮的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