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一旦确定,小蝉心中的包袱放了下来,当晚睡的很是香甜。
新王登基大典按期举行,站在珠帘后众夫人和公主当中,望着只能看见背影的梅落夫人和端木凌,一种骄傲感油然而升。那个站在朝堂之上受万民敬仰的男人,是她的心上人,对她许下一生一世相守的诺言。他是那样年轻,那样卓而不群,无人时对她柔情若水。
有夫如此,今生何憾。
大典自卯时开始,到酉时还未结束,水榭旁摆了盛大的洒宴,后宫众人皆已落座,单等新君自前殿回来。
小蝉中间起身去更衣,洗过手后经过垂花木,听到端木凌身边的小太监小石子低声询问:“您脚麻了吧,让小石子扶着您吧。”
小蝉蓦的停下来,心便怦怦跳,不知为何此时那样盼着见他,偏偏又怕见到他。
“不必了。”端木凌轻声道:“太夫人和娘都在等着呢,她们今天也均累坏了,这个晚宴走走过场也就算了。”
“这怎么行?”小石子尖着嗓子道:“这是王您的大日子,件件都有讲较和规距,马虎不得。”
端木凌轻笑了一声道:“孤自小没人理会时,从未曾有人给我讲过什么是世子的规距,这些东西都是累人累已,不如多养些精神,做好明日的事情。”
小蝉欣慰而笑,端木凌他一直是这样一个务实之人,少年时的磨砺对他的影响很深远。
怕落在新君后落座失仪,小蝉匆匆绕过垂花门径直奔向宴会上。
“哎呦,那不是蝉公主嘛。”小石子低呼了一声,小蝉一惊,忙走了更快了一些。
“真是瞎了你的眼。”身后传来端木凌低喝声,“孤为何没有看见。”
“奴才真的没有看错。”小石子还要分辨已被端木凌打断,“过来,扶孤过去,脚还真麻了。”
小蝉偷偷抿嘴而笑,脚下不敢停,很快回到水榭旁,悄无声息的坐了下来。
隔了一会儿,端木凌终于回来,众人起身行礼,他却先向太史夫人和梅落夫人行了大礼,方才落座。
各项礼节已结束,众人还未来得及说些颂扬的话,太史夫人已紧攥住端木凌的手,不住的称赞。
端木凌一直垂头认真听太史夫人的教导,最后听她向梅落夫人问:“都做了大王了,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能没有王后呢?这是你做母亲有失。”
梅落夫人忙陪解释说端木凌自从金国回来后长年在外,所以一直给耽搁了。
太史夫人爱护的揉了揉端木凌的头道:“既然如此,一切由奶奶做主。”
端木凌眸色一沉,正欲开口,梅落夫人已笑道:“凌儿还不快谢谢太夫人,有奶奶在,你方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小蝉的心已沉下去,梅落夫人的目光状似无意的扫过来,落到她脸上却是冷冷的,带着警告。
“奶奶虽然人已老。”太史夫人微笑道:“但宝刀未老,崎儿在世时,若不是我,这个王位哪里轮得到他做!”她面露悲戚,“可惜他,不听我的话,宠信薛衣那个贱婢,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端木凌手指缓缓收扰,神色凝重道:“奶奶放心,父仇不同盖天,孩儿是不会忘记的。”
“那便好。”太史夫人抹去眼角的泪珠,轻拍他的手道:“所以,你的终身大事,这次由奶奶来安排,我娘家木国有一个孙女,算起来还是你表妹呢,今年方十六岁,是我这孙子辈里最聪慧可爱的,也是当今木君最小的女儿。”她转头向梅落夫人道:“你说呢?”
梅落夫人微笑道:“一切听从娘的安排。”抬眼向端木凌使了下眼色,端木凌却神色木然,如同没有看见。
小蝉此时虽然心乱如麻,但更担心端木凌的脾气,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倔脾气上来谁的面子也不给,若是当众闹起来,太夫人下不了台,这个王位只怕都坐不稳。
端木凌果然收了笑,神色凝重,眸底漆黑一片,抬起头似笑非笑道:“孙儿初做君位,还有许多大事未做,奶奶的好意心领了,还是等国内一切安定后再做打算吧。”
太史夫人淡淡一笑道:“你忙你的,王后的事还用得着你操心,就这样说定了,一切由老身做主,你娘操持,你就安心的做新郎吧。”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身去与梅落夫人低声交谈。
小蝉悬在胸口的心落了下来,端木凌隔了众人望向她,漆黑的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小蝉顿时心中一酸,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少安毋躁。他却在对上她的眼神后,猛然转身向太史夫人跪下,“请奶奶恕罪。”
太史夫人唬了一跳,慌忙问:“你这是做什么?”
梅落夫人顿时大怒,轻声道:“凌儿,就算你不怕丢了这一切,别人的命,你也不顾惜吗。”
端木凌顿时僵住,太史夫人不解道:“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端木凌僵滞片刻,自桌上端一杯酒递到太史夫人面前,目光扫过满席后宫内眷,轻声道:“昨日,咱们风国的兵马捉到一小股木国的将士。”
太史夫人哈哈大笑的打断他,“两国交界,有个摩擦是正常的,也该让木君那小子看看咱们的历害,你不必怕,有我在,他们必乖乖把太史婉儿那个小丫头给咱们送来。”
这个结果,安定而冰冷,小蝉紧紧握了双手,只怕微一松开便不住的打颤,就连泪水也将来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