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4朝新
2015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除夕,袁宏济是生着病度过的——“重症感冒”竟然生在了他,近七年来,不曾染病的身体上。而这并不是结束,更像是开始……
除夕里的重头戏无疑是年夜饭,也的确。事实上,为了这顿饭,有多少国人,心力交瘁但又心甘情愿。教人不得而知。
其实,这顿团圆饭也不过就是平常,都可能会吃到的菜肴的汇总,但在这一天端上饭桌时,人们会又赋予了它们,另一层含义——“阖家团圆,幸福安康!”
袁宏济家的团圆饭,是由袁母一个人操办的。三个人七道菜,分量都不算很足,素汤荤食不一而足…席间也少了几分轻松,多了几分庄重。
城市里的年味很淡,除了挂在树上的灯饰,和橱窗里的贴花,以及各大卖场的张罗。再难以寻觅。
就在年味一点点的在流失时,春晚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登上了,千家万户的电视荧屏。
尽管,春晚看的人,比吐槽的人少,吐槽的又比忽视的少。尽管,它一届不如一届;尽管,它始终做不到人们心中的程度……但春晚至少还承载着很多,它有我们所失去的东西,也有我们曾经的欢笑留驻。所以,它依旧占据着中国电视收视率的霸主,这也不足为奇。
但或许人们只是把它拿来当作背景,而做着其他事儿……
生了病的袁宏济,在吃完年夜饭后,就躺去了卧室。也没有真正的休息,而是在透支视力的透过手机屏幕去体味,在年关将至时,潜藏在网络世界里的氛围。
心血来潮真是一个可怕的成语,他突然扼不住自己的思想,心血来潮的点进了“XX中文网”。在搜索一栏打上了自己的《冠冕时代》,看着烂了尾的小说,心中升起一阵悲凉。
或许这部小说,在表面上算是完结了。可袁宏济自己知道,这根本不是他想要写下的结局。这与他之前设定的结尾千差万别。可他也没有办法,他没法做到。更没法给尚议飞、封棋婷两人一个交代。
他想起自己之前信誓旦旦的发表,又豪气干云的承诺…。可以前也从未想过会烂尾,将男女主角的归宿化作是一抔黄土,两行定清泪。三排情诗,聊表寸心。
他往下滑动,看着评论,都是再骂他,如何欺骗读者感情,以烂梗,和胡言乱语草草完结。他的确无言以对,他脸上也带着苦色。
翻着看了很久,他也渐渐产生些倦意,他眯了眯眼,关掉了手机。很快就睡着了。
星月不曾见证年岁月的交接仪式,在霓虹和灯火的见证下,更具风味。灯火辉煌,照彻着这轮回的岁月。摇曳着的光柱变幻莫测,世界是最大的潘多拉魔盒:生命的光怪陆离,事件的波谲诡异。都是她炫耀的资本。
在2016年前的十分钟里,袁宏济凭借着闹钟的威能,苏醒在了2015里。
他把枕头从脑后抽了出来,垫在自己的腰下,半坐在床。他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光亮能照亮一隅。…又是一阵冥思苦想,如果袁宏济抽烟,毫无疑问他会成一杆大烟枪。因为他的人生一半都在写心路过程—而费力不讨好。
“23。57到这个点了。”袁宏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将在手机通话界面上输入了十一位数字后,摁下了绿键。指尖微颤。
“…嘀…嘀…嘀…”这三个声音,短促又低沉,有种催眠的感觉。电话是打给雪繁樱的。
而此时,和袁宏济隔着半个中国的距离的雪繁樱,正在和发小及同学聚会。都是平日里难得瞧到的面孔,只有趁着过年这闲暇的时间。来彰显自己的成就,以达到自我陶醉的目的。越是这种聚会越难以拒绝,因为自我感觉良好的上位者们,会使出千方百计,以达到他们预期的效果。
雪繁樱的来电铃声是一首歌,一首不适热闹环境下当铃声的抒情歌。所以等到她铃声即将进入‘表白阶段’时她才接听起。
“喂,你是?”雪繁樱看着是陌生号码,也没有再犹豫,她想,能在除夕夜给你一个人打这么久的骚扰电话,是傻子都难以做到的吧。
袁宏济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与他所处的环境上的对立。或许他俩就不是一路人,只是偶然一起停靠在了某个站台,可往前行路径南辕北辙,他点想挂电话了。“雪繁樱,新年快乐!我没别事,就打过来拜个年”
“袁宏济,是你!你也新年快乐啊!”雪繁樱认出了他的声音“我出去接个电话。”对着同学说,也趁机蹓了出来。“刚刚在聚会,声音挺大的。”雪繁樱解释了一下。
“嗯…,这是我的电话,希望以后有帮的忙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广东中山的,原来你是去了广州”雪繁樱的语气平淡又安然“不过,你能帮我什么?你什么忙也帮不上,又什么东西都作不到,拿什么帮我!你安心的呆在哪在哪,别出现,我就谢天谢地了。”
“…嗯…对不起,我这唐突了,还打搅了你过年的好心情,抱歉,我这就挂电话。”
“你敢,别挂啊,要挂也是我先挂。呸呸呸!是要挂电话也是我先挂电话。哎,我说袁宏济,你不觉得你应改变身上的某些方面吗。你是不是一直都挺自我感觉良好啊,觉得自己完美无瑕,是一切真善美的化身啊。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该修正的方面,你告诉我,你会改吗?”雪繁樱舌灿莲花,叭啦叭啦说了一堆。
袁宏济眼翳中闪过许多剪影—有些离现在很远,有些则很近。离得远得模糊不清,离得近得棱角分明。“会的,我正在改!”袁宏济隔了很久才回答。
就在说完的瞬间,“钉殷……”浮在右上角的四个数字23:59,在一刹那转化成了00:00。这是一切之始的时刻,零这个偶然诞生的数字,一时间,有了莫大的魔力。
“那我等着你的改变,2016年了啊,时间可过得真快。”雪繁樱却回复的很快。
“你那边还有事吧,我也急着拜年呢。挂电话了啊。”
“快别吹了,你那人际圈小的可怜,还急着呢。,有什么可急的。”雪繁樱语气尖锐。
“不是急在这,是…咳咳咳…要睡了。”袁宏济闭上了眼睛,满脸的不舒服,搅得他那张还耐看的脸,混乱不堪。
“你不舒服!听这声音,是感冒了。怎么回事?平时也没见你身体那么差的啊!”雪繁樱的语气又平和了下来。
“呃,感冒了。”袁宏济的声音很是疲惫。
“那还通什么电话,赶快去休息。”
“那好,再见。”袁宏济也没有摁下红键,抚着额头,大口大口的呼吸。
“再见!真的要再见啊。”雪繁樱挂断了电话。心中也在默想着“你说你正在改变,到底改的是哪方面呢。可千万不要改变的我不认识你。”然后她再进去了聚会的房间,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离开了。
袁宏济并没有真正去睡,他还是半坐着。任体温烧红了他的脸颊。
春晚的结束依旧是伴随着《难忘今宵》的起歇。这似乎已经约定俗成了。
有些事情,的确是在墨守成规。也有些东西,是可以改头换面的。
身体稍微缓和了一点后,他打开了床头灯,漆黑的空间,顿时明亮了起来。他披了件棉衣下床,从床底下拉出从无锡带回来的行李箱。从夹层里抽出了手提电脑,和一份手稿。
再一次进入了‘经纶中文网’,在评论区写下——续写:瑶香丝雨黄昏故,移烛疏影近寒台。断盏浊油出幽谷,晚吹灯火晨曦天。他的归来是一首诗……
他在敲完三个章节后,停了下来。
他去掀开了帘子,来自2016的阳光,将这具身体从住昔里带了回来,但又不完全带回…有些东西永远的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