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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城中卜算子 铁口断乾坤

一阵幽幽山风吹过,浓雾飘过,将那透过云层的一轮残月再次遮掩起来。月华消失,天地间重新投入黑暗的怀抱中,不见一丝亮光,唯有数点橙色的火光,在远方山脚下闪亮,为深山中的旅人指明下山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莫忘才缓缓站起身来,面色苍白,身上的伤口在身处癫狂之中时已经愈合大半,就连肩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也已经结痂,止住了流血。只是虽然不在流血,但那写伤口上连续不断的疼痛却仍旧刺激着莫忘的神经,再加上血液流失过多,让莫忘的脸色显得异常难看,一点儿血色也看不到,仿佛冰冷的尸体一般。

莫忘心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但以目前的身体状况,如果强行在深山中夜行,恐怕这一身的血腥味,不知会招来多少野兽。为今之计,只能是在这废弃古刹中找个隐秘地方休息一晚,恢复身体的伤势,才能再做打算。也只能希望之后赶来的杀手不会发现自己这灯下黑了。

想到这里,莫忘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拾起了掉落在大殿中剑鞘,有缺归鞘,用剑作为拄杖,一步一步地向记忆中的废弃水井方向走去。

..

“哗——”

莫忘猛地将一桶清水倒在自己身上,冲去了自己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冰冷的井水刺激的莫忘心神一清,不由得舒爽的叫出声来,精神也随之好了几分。

莫忘将破破烂烂的上衣扔在一旁,露出了身上的伤痕,暗红色的血痂与粉色的伤痕纵横交错,显得触目惊心。然而莫忘仿佛早已习为常一般,并不太在意,只是心中后悔为什么没有带些兵戈谷的疗伤药品出来,小声埋怨了几句罢了。

感受着体内逐渐充盈的内力,莫忘倾吐一口气,心中的阴云消散了几分。细细想了下记忆中这古刹所有的藏身之所后,莫忘脸上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只见他提起有缺,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身形如惊鸿掠影般向前掠去,竟是向着大殿的方向返回了去。

只见莫忘在空中再提一口气,平飞的身体梦地拔高,向着大殿的顶端冲去。落在大殿的横梁上,看着那落满灰尘却与记忆中想像的殿顶夹层,莫忘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殿顶的夹层密室本是这寺庙建造时为了给和尚们提供一个避祸之所所建造,只是随着岁月变迁,那遮掩的木板早已被蚀断,只留下这个在大殿顶的夹层。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几人会想到这大殿顶上竟然隐藏这么一个地方,虽然残破,但也是一个绝佳的躲藏之地。一是大殿中浓郁的血腥味完全可以掩盖莫忘身上的血腥之气,二则这里可是真正的灯下黑,最为危险也最为安全之地。

躲在这里应该没人能发现的了吧,莫忘心中暗想道,身形一窜,窜入夹层之中,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便稳稳地落在了夹层的木质地板上。莫忘将双腿盘起,双手掐诀,两眼闭上,进入了运功状态。身上内力开始运转起来,逐渐恢复着身上的伤势。

..

翌日清晨,莫忘从运功中醒来,双目睁开,迸射出一阵湛然神光,然后伸了个懒腰,身上发出噼里啪啦一阵炒豆子般的声音,虽然身上伤痕仍旧狰狞,但事实上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有那肩上的深创还在隐隐作痛。

莫忘右手拿起摆在身边的有缺,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柔软之物,转头一看,那柔软之物乃是一个深蓝色的包裹。

莫忘心中好奇,将包裹打开,只见里面乃是几套换洗衣物,几锭成色十足的雪花银,以及一张卷着的羊皮古卷。见到这些东西,莫忘心中大喜,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当即也不管这包裹的主人是谁,当即换上了那一身黑色的衣服。另莫忘更为欣喜的是,这身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竟然出乎意料的合身,而且这衣服看似朴素,但低调中却显奢华,穿在莫忘的身上,瞬间令他气质大变,一股高贵冷酷的气质瞬间扑面而来,虽然不是小白脸,但这冷酷的气质想必也能获得不少富家千金的欢心。

换上衣服,莫忘打开了那卷羊皮古卷,发现上面只是写着那些满是酸腐气息、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字句,不由得心中郁闷,本想就这么扔了,但想了想还是收在了怀里。

将银子与羊皮卷收在怀里,莫忘提起有缺,从阁楼上跃了下去,发现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已经不见了踪迹,只有那几滩暗红色的血迹和青石砖上交错的剑痕,残存在昨晚那场大战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莫忘心中很是自得,看来自己昨晚的选择果然没错,躲在这上面,那些人来了又走,却没有发现自己藏在这里。只是昨晚自己杀了一个黑铁爵青铜杀手,恐怕在那陨星榜上的排名怕是要升上几个名次了吧。

想到这里,莫忘不禁面露苦笑,他可不想整天与那些摘星楼的杀手纠缠,白白浪费了大好光阴,好不容易自由了,还有广阔江湖在等着他,怎么能在这些杀手身上浪费时间。

看似想了许多,其实并没过几秒,莫忘将有缺提在手中,轻功运起,在一颗颗大树顶上跳跃前进,向着山下天阑城方向疾掠而去。

“呜——”

莫忘在半空中一阵狂啸,啸声在山林间回荡,惊得无数飞鸟冲天而起,场面煞是壮观,看的在树顶前进的莫忘大呼痛快。

一场生死之战后,莫忘那许久未动的修为得到了突破,不仅内力进入了聚力境界后期,就连内力的精纯程度也在那‘修罗状态’时爆发的凝元境界力量的催动下,已经有了内息巅峰的精纯程度,距离那化气凝元的天堑只差一步。若是此时再与却邪一战,至少修为上已经是凌驾于却邪之上了。

怀着畅快的心情,莫忘丝毫不吝惜内力,一路狂奔,不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就已经到达了天阑城外,硬是将大半日的时间缩短到了这个地步。但是莫忘的内力此时也有些消耗过巨的感觉,令他心中苦笑的同时也重新冷静下来,心道下次可不能在这么干了,如果这种时候遇到敌人,不在巅峰的自己随时可能陷入危机,何况现在自己还被摘星楼盯上了。

只是莫忘并不知道的是,现在摘星楼正忙着一件大事,并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来追杀他。暂时说来,莫忘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如果他自己不去主动招惹事情的话。

独自走进城中,感受着城市内的喧闹与繁华,身处人潮之中,遍观人来人往,身陷万丈红尘,受着那充满着朝气与活力的俗世气息的熏陶,莫忘感觉时刻紧绷着的神经忽然松了下来,让他长久处在争斗之中的压抑瞬间得到了释放。

莫忘双手张开,面庞向上,双眼闭着,脸上露出一抹出自内心的微笑,这一刻,他只感觉无数明悟涌上心头,让他产生诸多感慨。自此,莫忘在迈进凝元的道路上大进一步,虽然不说此后即是通途,但经过这次顿悟,那道武林中人奢望已久的天堑已经让莫忘找到了通过的方向。

片刻之后,莫忘压下心中翻滚的种种念头,张开了双眼,看到周围行人以一种看疯子的眼光看向他,从他的身边绕过,硬生生在人流之中开出了一块空地来。饶是以莫忘的修为也是有些发窘,面色微红,急忙收回双手,快步离去。

走着走着,莫忘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竟然会因为这种状况而产生想要逃离的慌张感,本想大笑三声,又考虑到在大街上,只得强行忍住,低声笑了起来,却不知自己的行为更让别人坚信这就是个疯子。

走过这条长街,莫忘拐入另一条街道中,本想找个旅店住下,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下,坐着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男人。这男人一头黑发,但两鬓却是白色,脸上似乎有着几道细细的皱纹,看上去仿佛四十余岁的模样。这男人盘膝坐在地上,双目闭着,身边立着一面米黄色的布幡,上面用毛笔写就铁口直断四个大字。

然而这算命先生却是有些奇怪,一直在那里盘膝坐着,无人上前问津,但他也不急,仿佛有没有人照顾他的生意并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莫忘心中有些好奇,心中促狭之意顿生,屏息提气,悄然接近了那算命先生。

然而就在莫忘离着算命先生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那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平淡的双目就这么悄然睁开,眼中倒映着莫忘的身影,显得有些平淡无奇。

莫忘还没开口,却听那算命先生开口道:“静坐梧桐下,且待有缘人。看来少侠就是我等的有缘人了,且让我为少侠算上一卦。”

算命先生说罢也不做声,就这么上下打量着莫忘,直直的目光盯的莫忘有些发麻,让他不禁心中腹诽道,也罢,就让你看看,我就不信你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于是也盯着算命先生上下打量了起来,两人就这么相互打量了起来,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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