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看着二楼的血腥景象,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丝毫没有异样的感觉。反观那英武女子则是面色有些苍白,似乎是被这血腥场景刺激到,一副恶心反胃的模样。
莫忘看了一眼女子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对这女子的反应有些看不起,却没有想过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从小就接触各种血腥搏杀,对这些景象早就习以为常。相比之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反倒是莫忘才是个真正的异类。
看到现在这酒楼的模样,莫忘也失去了继续住在这里的欲望,在桌上放下一两碎银,权当是他付的酒菜钱。或许是武林中人的恶***喜欢走窗户而不喜欢走门出去,只见莫忘左手握着有缺,右手搭在窗沿,打算与之前那几人一样,从这窗户离去。
就在这时,一道棍影猛然探出,挡在了窗户面前,然后横着一扫,扫向莫忘胸前。
莫忘何许人也,怎么会被这棍子扫中,只见他身形一侧,后退半步,便从容将棍子躲过,连抓在窗沿上的手都没有放开。
棍子一击不中,又是一扫,再不中,便径直点向莫忘右手,招式又准又快,逼的莫忘不得不将手松开,这才躲过一击。
“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忘冷哼道,心中微怒,他不想跟女人动手,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这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已经隐隐触碰到了莫忘的底线。
“你现在还不能走。”
女子握着棍子,面色还有些残余的苍白,口气冰冷,另莫忘十分不舒服。
“我要去哪,似乎你还没资格管吧!”
莫忘语气开始有些不善,眼中寒意逐渐弥漫。
“我乃新任天阑城守,乃是圣上亲封的红英将军,你公然袭击朝廷命官,抢夺财物,就凭这点,我就有理由将你打入大牢。”
谢婉冷声道,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似乎是把莫忘当成了随手可以摆平的对象。
“呵。”莫忘突然冷笑道,“看来你是要吃定我的样子,哼,不过,你要知道,不要以为自己是朝廷的人,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参合的。”
说罢莫忘右手一挥,一道黑影从谢婉耳朵边擦过,打在墙上,然后身形一动,从窗户跃了出去,片刻之间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就在这时候,酒楼外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几个穿着统一鳞甲的男子从大门迈入,那酒楼老板见状,仿佛见了救星一般,急忙从柜台底下钻了出来,面带谄媚地说道:
“军爷,你们可算是来了。这次你们可要狠狠地制裁那群家伙,他们这是把小老儿的酒楼给拆喽,简直是目无王法!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们!”
为首的男子挥了挥手,示意老板让开,然后便径直走上了二楼,对着谢婉一拱手,恭敬地说道:
“司朗护驾来迟,让小姐受惊了。”
谢婉面色清冷,手中握着从墙上取下的精致哨子,声音仍旧冷淡。
“记住了,现在我不是天阑谢家的长女,而是圣上钦任的天阑城城守,以后记得叫我城守大人。”
“是,谢将军,不知那青虎帮和黑狼会应该如何处置。”
谢婉听到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冷声道:
“俗话说的好,侠以武犯禁,这两个帮会仗着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在天阑城里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公然行凶杀人,简直就是目无王法!这次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罢手,可惜没有拿下那独眼龙和王忠几个人,但总要让他们尝点苦头,让他们知道,官府才是真正的统治者,而不是他们这群地痞流氓!我让你准备的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报告大人,我们的人已经埋伏在了黑狼会的附近,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够杀入其中,将其剿灭。”
“嗯,你做的很好,这些江湖门派帮会是卫国的一颗毒瘤,一日不除,卫国百姓就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等着吧,这只是一个开始,等到时机成熟,就连那几个所谓的顶尖大派,也要将它们一举铲除!”
谢婉眼中迸射出惊人的寒意,口中冷笑道。
“只是大人,那黑狼会中可是有几个二流强者,若是强攻,恐怕.”
司朗拱手道,眉宇中不无担忧。
“不过是几个武功高手罢了,不足为虑,你依计划行事便是。”
“是,大人。”
..
夜凉如水,漫天星斗隐藏在诡谲的云层之中,不见丝毫光辉,时近月末,只有一轮残月斜挂在山脉上,淡银色的月光挥洒,照在青石铸就的地面上,仿佛一汪幽泉。
天阑城东,那栋最高的建筑也是这城中唯一的钟楼上,楼顶坐着一个人,形影孤寂,手中提着一坛无名烈酒,一口又一口地往口中灌着。月光撒过,照在这人的半边脸庞上,映在他远望的眸子中,显得有些孤独。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又是一种怎样的孤单与寂寞,心中愁肠百转,却无人可以倾诉。长夜漫漫,无处可去,只能举酒独饮,陪伴着的,只有一柄冰冷的宝剑。
莫忘将坛中残酒一饮而尽,顺手掷了出去,没入黑暗之中。片刻之后只听一声响亮的声音以及一阵狗吠响起,在街道里传播开来。
莫忘哈哈大笑两声,重新提起一坛烈酒,拍开封泥,继续喝了起来,双目俯瞰着天阑城,将景象尽收眼底。可眼中却是满是迷茫,仿佛失去了方向的孩子,找不到前进的路。
自从离了兵戈谷,莫忘便向着天阑城一路前行,一是沿着他和师傅当年的走过的路再走一遭,二则是想要在这城中找到一个能够让他找到自己前进方向的人或事。但是一路走来,虽然他遭遇过生死危机,江湖凶险,却仍旧没有找到自己的将来该如何去走。
多年的兵戈谷生涯,让他只想着如何脱离那个鬼地方,但是真的自由了,莫忘却感到了迷茫,不知如何去做。
“师傅,我应该怎么做.”
莫忘口中喃喃自语道,眼前浮现起那个习惯冷默的男人,那个亦师亦父的男人。莫忘从小便是个弃儿,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是谁,只知道是师傅捡到了他,以及他怀中的一块刻着莫字的古玉,这便是所有关于他身世的消息。但那块古玉师傅还没来的及交给他,就已经随着师傅一起,失去了踪迹。
莫忘的性格大半是受到师傅的影响,习惯冷漠,却有几分热枕,师傅虽然言语冷淡,却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莫忘,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向年幼的莫忘传递着自己的人生哲学。莫忘还记得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夜里,师傅曾经对他说过,他的愿望,就是抱守方寸丹心,走遍万里山河,领悟武学真谛,感悟人世沧桑。而年幼的莫忘则说,他的梦想,就是跟着师傅一起,师傅到哪里,他就到哪里。
但是如今师傅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莫忘独自一人,行走在天地之间。
“既然师傅你没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了,那么我就代替你,完成你的梦想吧.”
莫忘口中喃喃自语道,眼神却逐渐明亮起来。
“抱守方寸丹心,走遍万里山河,领悟武学真谛,感悟人世沧桑。以后,这就是我前进的方向。”
莫忘握紧了手中的剑,喝下一口烈酒,眼神从未如此的明亮。
喝最烈的酒,看最美的景,修最强的武,这便是莫忘前行的方向。莫忘从没有感到过,这用来消愁的东西,竟然如此令他痛快,不禁哈哈大笑,仰天畅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