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历8099年,秋。
天玄神域,神勇王朝,秦国。
在离秦国帝都皇城数十里外,有一座赤焰山,山势险恶,古木浓密翠绿,山顶树木稀少,地势稍显平缓,西边的残阳从乌云的间隙中散发出的阳光,斑驳杂乱,影影绰绰,洒落在山顶。
山顶的一块约有五六丈长宽的大石上,坐着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身着老旧的灰色长袍,满脸悲愤,眸子里目光有些迷乱,仰首望着天空,默然不语。
此少年静静地盘腿坐着,一动不动,好似是一座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了,兀地站起身来,举起一只手臂,指着昏暗的天空,不断大声地嘶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贼老天,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机会啊!为什么不让我修炼!”
这简单的几句问责话语,在他拼尽全身力气地不断嘶吼下,声音渐渐变得嘶哑了,脸红脖子粗,青筋毕露。
这番折腾下来,大约有十数息,他便无力地瘫坐在石块上,双眸露出浓浓地恨意,又一言不发望着渐渐发暗的天空。
约莫过了半晌,天色几乎完全黑暗了,四周的树木模糊不清,山林中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声,这少年才缓缓起身,也不拍落沾在身上的碎叶,径直向山下慢慢走去。
通向帝都的官道,宽不过六.七丈,两旁生长茂密的杂草,约莫有一人高,在夜风的吹拂中,在暗淡月色的照射下,摇曳飘荡,被投射在路旁,犹如恶鬼的影子在无声漂浮。
这时候,从远处的官道上慢慢走来了一个孤独的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中,隐约可辨认出是一个少年。
他正是从火焰山下来的少年,此刻,少年的脸庞上露出坚毅果断之色,步履坚定,沉稳有力,哪有半点秃废之色。
“嘎吱!”好像路旁杂草中有什么东西碰触到地面的枯枝传出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脆。
少年蓦然被这声音惊醒,极为机敏,立即循声望去。接着,脸色猛然一变,大声喝问道:“韩少虎,是你?难道真不怕受到家族的族规责罚吗?想置我于死地!”
此刻,路旁的杂草中已经探出了上半身的一个人,显然被自己弄出来的响声,极不满意,脸上露出不愉之色,听到那少年的呵斥后,眉头皱了皱。
“哼!还真想不到,你这个废人,还有点警觉性,既然被你提早发现了,我也不遮遮掩掩了,韩旭,我这次出手比往日还要狠,让你再回去躺一两个月而已。”
那少年闻言后,紧绷地心情才慢慢平缓下来。
先前见他潜伏在草纵中,以为是心生恶意,下死手击杀他呢,既然他如此说道,凭两人斗恶五六年中的了解,眼前性命是无忧了,但被他一顿暴打后,身受重伤,在劫难逃了。
“来吧!既然想让我躺上数月,我就是打不过你,也绝不是孬种。”
言罢,也不废话,当即身体一动,双腿向对方直奔过去,右拳“呼”地一声,向韩少虎当胸捣去。
韩少虎目中露出轻蔑之色,右脚向后侧一步,身体微微侧转,右手向前一探,手腕反扭,斜斜抓住了对方的前臂,再往身后轻轻一带,同时左手握拳从下向上狠狠击在韩旭的右肋下。
”碰“地一声响起,韩旭感觉到右肋处传来一股剧痛,瞬间脸色变化数次,紧随着一股腥味从喉咙中往口中涌来,紧随着”噗“地一声,鲜血从他口中急喷而出。
由于两人相距不过半尺,韩少虎一时躲闪不及,脸上和上半身都沾满了鲜血,血液在他脸上缓缓滑落在嘴角处,只见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巴咀嚼了几下,才恨恨地说道。
”仇人之子的血,就是味道不同,格外香甜,不过,现在还只是我的热身而已。“
韩少虎见对方如此不堪一击,一拳之下,瞬间重伤,眸子里露出不屑之色,且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是双手一刻夜没停留,反而双拳快速砸中对方身上各处,只听得一阵密集的”碰“”噗“声不断响起,不到十数息,韩旭浑身被汗水和血水淋湿,脸青皮肿,瘫倒在地,气息微弱,不断抽搐着。
韩少虎见对方如此不堪,又一次昏迷倒地,轻舒了一口气,似乎心中的恨意稍减了几分,低语道:“娘,孩儿又折磨了一次害你的人那杂种,如果这样会熄灭心里的怒火!孩儿会一直做下去的。”
说完,满脸悲愤,静默了半晌后才脚下一动,身形晃动间,飞身跃起,消失在去帝都皇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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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帝都,韩家元帅府旁,建筑了一间简陋普通的房屋,一处是金壁辉煌,气势磅礴的元帅府邸,一处是简陋的平房,显得格外怪异!
在简陋的房间里,其中一间寝房,一张老旧的床上躺着一个少年,脸色苍白,呼吸薇薇不稳,身上盖着老旧的棉被。
在床前站着一个后背略显弯曲的中年汉子,目光中流露出一股痛惜又悲愤之色,静静望着少年。
他沉默了半响,长长叹息了一声,慢慢坐在床边,双手轻柔地推攘了几下少年,轻呼道:“旭儿,醒一醒,该服药了。”
韩旭只觉得整个头部非常沉重,昏昏沉沉,耳边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竭力想睁开双眼。
他挣扎了数息,才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物慢慢清晰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的面孔,熟悉地相貌,熟悉的人。
是爹!很不想理他,可是浑身痛疼不已,实在······
“旭儿,你醒了就把这碗药服了吧,对你的伤势会恢复得快些。”
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发生过类似的情形了,韩旭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药碗,咕噜咕噜地喝完后,又侧身躺回床上,后背朝外,不言不语。
韩问天见此情形,也不知道再如何相劝了,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先休养几天吧,为父亏欠他家太多,牵累到你了,可见到你为我一次次受到伤害,我······我·······“
说到此刻,语声梗咽,说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韩问天又轻声说道:”以后见到那小兔崽子,躲远点!不要轻易惹恼他们,要懂得隐忍。”
可等了良久,也不见韩旭半点回应,韩问天无奈地摇了摇头,慢慢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后,韩旭才慢慢掀开被褥,翻身平躺着,此刻,眼角隐隐有泪花在闪烁。
足足过了半晌后,黑色的眼球才微微一动,目光停落在屋樑上一张蜘蛛网上,网中有一只被困住的飞蛾,不停扇着翅膀,在网中挣扎。
韩旭悲凉地想到:自己的命运何其不是眼前飞蛾一般,被命运的网紧紧束缚着,无力反抗,一时间,竟然有同病相怜的酸楚。
可过了一会儿,想不到,那只飞蛾在一番竭力挣扎后,竟然挣破了蜘蛛网的缠绕,飞走了。
此刻,眼前发生的事,深深触动了他。
韩旭不由得一阵惊讶,料想不到,早已被命运判决死亡的小小飞蛾,脱离了命运的安排,难道自己竟然不如一只飞蛾吗?
它那么弱小无助,都在险恶的环境下去抗争,去改变命运,难道我堂堂一个人类,就甘愿就此认命,妥协了吗?
不!我绝不!那怕身怀九阳绝脉又怎样,哪怕不能修炼又怎样?这世上绝对有解决我绝脉之灵药,或者有其他方法解决。
只要我不死,只要我永远不屈,在有生之年,必会寻求机会,抗争这注定的命运,五年不行,那还十年······。
韩旭刹那间热血沸腾,信心百倍,大吼一声:“我要摆脱命运!我要修炼!”
在心情激动间,无意中双手挥动时,牵动了体内的伤势,顿时浑身剧痛不已,脸上冷汗直流。
想到身上的伤,想到韩少虎那狰狞的脸,那邪恶无情的笑容,双手用尽全力紧紧握拳,浑然不知此刻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鲜血流出来了。
“韩少虎你这个王八蛋,下手这么狠毒,等我日后一旦能修炼,绝对要百倍千倍的奉还给你。”
韩旭是韩家第五代嫡系,天生九阳绝脉,无法修炼。在整个大秦国,人人崇尚练武的年代,武者在普通人眼里就是强者,就是天。
身在一个武者的大家族中,而且地地道道是一个废人,他的日子可想而知,过得连普通人的日子都不如。
在韩旭五岁那年,如果韩家不发生那件惨祸,就算是废材,或许以一个五代嫡系少爷的身份,也许还能过上富足的普通人生活。
可因为那一件事,改变了韩家大族的命运,也改变了自己一家的命运,而二叔家也不会因此仇恨他们,韩少虎也不会·············
可惜,那一年发生的事,彻底把他打入了地狱。
或许,他一生应该多难多灾吧,命运又给他开了一场玩笑。
在他九岁那年,在家族的祖居之地,他被检查出是天生九阳之体,命轮之海硬如精铁,无法修炼。
韩问天也在那件事发生后,本来心里就很愧疚,觉得自己是家族的罪人,被儿子无法修炼的噩耗彻底地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一时间,万念俱废,悄然搬出了韩府,在韩府旁边建了一间平房,足不出户,时常面壁思过。
因此,韩旭从那时起,就遭到家族中不少人的刁难,嘲讽,甚至被毒打,出手毫不忌惮,好在他家是韩家长子之后裔家族中的嫡族,族中对他父子才不敢太过分。
数年下来,还能好好活在世上,韩旭都凭着一股坚韧的意志力和隐忍,活到了今天。
这也真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