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呼……”孟隽云将一大摞资料扔上总裁办公桌,整个人便直挺挺地倒进沙发,脱下眼镜轻捏鼻梁,秀气也稚气的脸上布满疲倦的痕迹。闭关整一个月,少吃也少睡的他总算提速了新产品的研制进程。这一个月,耗尽了体力、精力不说,他可爱也可怜的天才脑细胞几乎死掉了大半!呜……所以,决定!在任务完成后的一个月里,他要做个多吃也多睡的天才白痴,补充体力及精力的同时,更要恢复脑部容量,并使它们比原来强壮一倍,以应对今后更严竣的考验。
“喂,你这家伙有多久没洗澡了?都快馊掉了。”故意捏住鼻端,叶之不怀好意地瞄他。
算是一场小型会议,参与者只有他、叶漠、特别行政助理邝涧,以及此次合作案的关键人物——孟隽云!但似乎,办公室内充斥的气氛有丝诡异。这诡异来源于冷然的近似僵持的邝涧。呵,这家伙抢走了叶漠的专利哦。向来不喜欢沉得含糊不清的空气的他,拿孟隽云开刷,正好转换心情,也让总裁室的上空变得明朗些。
“你怎么在这里?”眼睛已不会转弯的孟隽云这会儿才正眼瞧见这位举世无双的大帅哥。他浅浅地笑,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着稚气的孩童味道。“真是稀客呢!最近没出去鬼混吗?”
孟隽云问得一点没错!恐怕全公司三千员工均对这位英俊亦神秘的二当家持着好奇。他似乎从不过问“丰程”的内政、外务;即便有他出现的场合,也仅只限于过场的客串角色而已。一年之中他顶多只有六分之一的时间可能现身企业,其余的时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秘,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更没有人知道他需要多久才会再出现。尽管如此,叶漠仍是坚持为他在顶层另设一间独立总裁室,以供他偶尔回归时的小憩。
“我鬼混时你还在实验室里发霉呢!”叶之糗他。
“这叫废寝忘食,好不好?”孟隽云怪叫。天!这老兄搞不搞得清楚,他到底在为谁买命啊!
“唔……”叶之点头附议,“书呆子的至理名言!”
“书呆子?!”孟隽云立刻丢来重磅抗议,修长的身材与稚气的笑容相配来就像个不谙人事的阳光少年,“你怎么可以用这么呆板的字眼来形容我?知道界内人士是怎么称呼才二十三岁便独掌‘丰程’技术开发部主任之职的我吗?天才!懂不懂?天才!”
他的创造力及精湛的技术令已在“丰程”服务多年的众多技术高工也相继折腰、甘愿俯首称臣,辅佐于他左右。英俊白皙的脸上总带着孩子气的善意笑容,看来不设防于任何人,也所以,在“丰程”内部他有着最佳的人缘,无论男女都乐意与他亲近。这样的乖宝宝型——正适合用来欺负……
“当然!当然!天才的另一种解释意为怪胎,难怪有众多大公司总裁想要将你挖角过去,原来还有制成标本做学术研究的用途……喔?”叶之神采飞扬的脸无论展露哪种笑容都能耀花观者的眼。“你你你……精神虐待员工!我要跳槽!”孟隽云白皙的脸已然气出些红晕,发不起脾气,只好以惟一的资本要挟。
“好啊!”叶之带着微笑的脸凑近,帅得精致的笑容却掩不住眼中忽闪的光芒,好——利!好——冷!“你试试看!我保证,没有一家公司敢要你!”
“我要哭了!”泫然欲泣的表情惹人怜爱。
可惜……
“够了!”坐在一旁的邝涧再也忍不住地吼。
“搞笑失败!”叶之放弃地耸耸肩,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退场坐入转椅观望。表情转换之快让孟隽云呆到来不及回神的地步。
“你们吵架了吗?”不再理会怪异的叶之,孟隽云小心翼翼地询问。细想一下,也不太可能啊,邝涧向来最崇敬这位与之年纪相仿的总裁,更何况几时见过内敛的叶漠有过吵架的经历?就算真与某人有撞击,不需要任何举动,他的沉默功夫就足以活活气死滋然冒火的一方。看来,意领神会与叶之的合作最终仍以无效告磬。
叶漠仍是保持着初时的表情与态度,沉默地望着邝涧。心中却早已了然,令他动了肝火的源由所在。爆发是必然的。他等待善后。
“我拒绝与‘康远’调派来的高层合作。”邝涧将祁函克的个人资料甩去叶漠面前。除了扫视一眼名字及他的头衔外,其余相关介绍连瞄一眼的兴趣也没,“拒绝!”
“为什么呢?”孟隽云拿起桌上的资料研究。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令邝涧反感的理由。照片里的男子英俊而略显霸气,文字介绍更表明了他是一个能力卓越且果断利落的商界精英,“有这样的人才愿意加入‘丰程’是我们的荣幸才对啊?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从不与动机不纯的惟利是图者打交道,那会让我窝火。”邝涧冷哼。结婚、奉送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些他都无权过问、更无权反对,但最起码他有选择共事伙伴的权力吧?真不懂!那位缪姓女子长得国色天香、魅力无穷吗?值得叶漠割舍辛苦打拼来的江山拱手让人?“谁都看得出,缪建秋调遣高层入‘丰程’没安好心。他指望什么?说得好听名为参政管理,也许他根本已经策划好了,让调遣者与未来的总裁夫人联手,正好里应外合,吞掉‘丰程’!喂……漠!”
一拳抡在桌上,他的怒火随之在胸腔里跳跃一下。叶漠到底有没有在听?虽然早习惯了他“处事不惊”的漠然表情,但关键时刻,拜托有点反应行不行?
“婚事已在筹备之中。”叶漠终于启唇。既然是他亲口答应的,当然不可能中途反悔。而且——他已成为第一个侵犯她的男子。亲吻对她这么柔涩的女孩而言算是侵犯吗?想起那天超越理智的激然,禁不住有些心跳。对她唇的贪恋是否已多于所谓的责任呢?“而且,祁……”
秘书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言语,接下的报告内容正替叶漠完整了适才未表达清楚的句子。所以,邝涧更锁紧了眉端。
“总裁,有位‘康远’集团的祁函克先生求见。”
“请他进来。”叶漠噤声。恢复他惯用的沉默状态。来者的意图是好是坏暂且搁置一边;属于内部的纷争也暂且搁置;此刻,他只想看一看祁函克的模样。
仅止看!
颀长的身影随着秘书的引领直直走入。叶漠注意到他进入办公室的路程期间,甚至未让在场的其他三位男子入眼,他的全副心思均投注于叶漠,也可说,他根本是冲着叶漠而来。那分傲气与霸道已用表情及肢体语言阐明无疑,较照片更胜一筹。是他不善隐藏或是自觉不需隐藏?
叶漠闪动着眸光,沉默。
“你好,我是祁函克!”站稳后,男子立刻开口,“我的身份、背景、特长等相关资料想来应该不必再重复介绍一遍,早晨传真来的文件里已经写得非常详尽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虽说是派遣来代为管理,但既然接手了,我便会尽职做好每一件范围内的事情。”祁函克盯着叶漠,冷然道,“为了今后工作的顺利性,我想先全面了解一下‘丰程’的运营状况。”
“什么?”叶漠吐出两个字。
“第一,我要‘丰程’近三年来的企业发展规划文件;第二,近五年的财务报表;第三,这一次与‘培亚’合作案的计划书与进展报告。”
很好!专业也极有见地!这分果敢利落让人欣赏。不需用多余的枝节来客套人际关系,直入重点得几乎不近人情!看来,是多年的磨练以及太多成功的经历给了他过度的自信,因此,才傲得自认无需掩盖突显的光芒以及屈就迎合他人。对待每个人、每件事他都持同样的态度?或仅对他更多了些什么?那眼底再掩也掩不去的色泽是什么——敌意?
叶漠垂下眼睑,静思一秒,突然起身。不懂变通总会在某件事上卡壳沉落的。希望他的思想及行动不止表面看来那么简单,让游戏变得精彩也耐玩一些。
“欢迎加入‘丰程’!”叶漠淡淡地开口,将手插入裤袋。他从没有与人握手来建立友好关系的习惯,“孟!你带祁先生参观一下‘丰程’。祁先生若有什么问题或需要什么资料的话,由你全权负责解决。”
“遵命!”孟隽云孩子气的俊朗笑容让一旁的祁函克多注意了几分,也不由得眯起眼眸。
这一切,叶漠看在眼里,“还有,回去换件衣服、洗个澡,好好休息两天再来上班。这些天,辛苦你了。”声音有丝柔,暖得让孟隽云要痛哭流涕。
“你把他交给小孟处理?”看着两个身影离开,邝涧气到歪掉!叶漠到底在想什么?稚气的孟会被生吞活剥的。叶漠仍是静静地望他,不出声、也不解释,“好!随你!我去工作!”赌气地离去,重重的关门声几乎可以震塌总裁室。
“失败!看来你的臂膀仍不算好使,未及时接收到你的讯号、与你协调。”叶之挤眉。
“噢?”望着弟弟若有所指的表情,叶漠淡问:“你接收到什么?”
叶之聪明地不接话尾。他的二哥,叶漠!任何事——除非他愿意讲,否则谁也探不到他的思绪深处。这,才是他真正可怕的地方。
她们在做什么?
一踏入“辉希”大学的校门,急于搜寻缪萱的影子,经人指点,才沿着校径来到操场,最终将目光落于这一方的小小群体。而眼前的景象却让祁函克看得脸色更沉、也更冷了一分,握紧拳的同时,怒火从心底直蹿烧至头顶,就快要喷火了。
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缪萱,不要停哦,只差五十米就到达终点了。”夏淼汐的高挑身影在终点处跳,鼓励缪萱完成今天的锻炼任务;而佟贞颜则陪同着一起慢跑。
此项运动是佟贞颜大胆提议并监督执行的。一直以来最看不惯的便是旁人将缪萱视为垂危病人一样,什么都吃不得、什么也做不得,把她如瓷娃娃似的供着,生怕一不小心便碎了。她特意问过心脏科专家的意见,轻微的运动量不但不会有损心脏的搏动,反而更能加速血液循环,有利于心脏正常运作,接近健康。如慢跑啦,还有散步等。而且事实证明,她的提议极有建设性,缪萱也略有收效。
终于,两人以着龟速“冲刺”过终点。
“哇!好厉害!今天你多跑了二十米耶!来,我看看……”夏淼汐拉起正支撑着膝盖**的缪萱。脸色虽仍呈透明,但唇已略泛起粉红色泽;跑完后仍能自如地呼吸,不似刚开始时那样可怕的惨淡,让人感觉有随时需要送入医院急救的病态。“不错,不错!你的心脏……”
接下的话语被横扫来的大手硬生生地阻断。祁函克粗鲁地扯开拉着缪萱的夏淼汐的手,毫不怜惜地用力推开,若非佟贞颜反应灵敏,夏淼汐早摔倒在地了。
“你干什么?”佟贞颜已然沉下脸。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也不管身体有没有病,就跟着别人乱疯!”谁都不理,祁函克握住缪萱的臂大吼。她惊惧的眸、她苍白的脸、她沾满汗水的每一寸肌肤都让他胆战心惊,更是狂躁得欲杀了那两个唆使她的女人。她们想害死缪萱吗?她会死的!强拽起缪萱的手,全不顾熊熊怒火的宣泄会连带加注于她身上的痛,“跟我走!”
“放开她……”夏淼汐追出,却被佟贞颜拉住。最痛恨善使暴力的人,这一次却忍下了。
“缪萱会处理!”望着被强行拉走的纤细人儿,佟贞颜皱起眉。难道淼汐看不出萱在转身的一瞬间已经变换了脸色?开始死亡——将所有的耀彩光芒全部收回、藏起。她又成了全校师生所熟悉的缪萱——不哭、不笑、心无波澜的木美人!
而另一边,祁函克拉着缪萱走出“辉希”,直到汽车旁才停下,而缪萱就这样一声不吭、毫不使力地随他拖着走。低着头,面无表情,不问他要带她去哪里,也不问他要什么时候停下。他走,她便走;他停,她便停!
“你到底有没有脑筋?!别再那么幼稚也单纯地任何事都听别人指使!你已经二十岁了,有了辨别是非的能力。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你一点底都没有吗?”祁函克怒吼,急行都未能消去心中骤增的恐慌。叹息不是他的本性,所以只能用吼声让她明白。可是……她看来那么怯弱,长长的黑发遮去脸颊的模样楚楚可怜,让他怎么忍得下心再提高音量责骂半句呢?只想将她珍藏手心、尽力呵护着。掠起她的发,捧起她的脸,那精雕细琢的冷然美丽总让他失魂。欲吻上玫瑰色的唇瓣,但一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就硬生生地忍下了,“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要发你脾气,只是……我那么拼命赚钱,来挽救你的性命,你却毫不珍惜。萱,知道吗?我很害怕,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要失去的,终会失去。”缪萱连讲话的音调都是冷的。为什么他不明白?一意孤行地认定她,什么事都替她做主,让她何从解释?冷淡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他的热情始终褪色不去,反而欲演欲烈?真不明白,他怎会爱上一个从不曾了解过的女子?爱她什么?惊艳绝天的容貌?呵!贪恋美色——男人的劣根性!
“不准你说这种话!”祁函克急得捏她下巴。
“我就要嫁为人妇了。”这还不够吗?缪萱木然地挣脱,冷然的口气已有丝不耐。只可惜,他听不出。他的心早被堵死,现在只剩一条出路——娶她!
真的很好奇!他是因为爱她才认定了这个字呢?或是,因为认定了这个字,才爱她!
“我知道你是被迫无奈。为了达到目的,缪建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太了解他了。我也知道你不爱叶漠,而那个死气沉沉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一想到心爱的女子要嫁予他人,他的心就如刀绞般地痛。而更让他心痛的却是:对于这件事,他只能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萱,我很抱歉!我不敢鼓动你反抗他们,争回自由。因为我无能力给你幸福,离开他们雄厚的经济资助,你会死的!我宁可忍痛看着你嫁给别人,也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不过,你放心!现在的委屈只是暂时的,我正在为你营造一个王国!属于你的王国!你要等我,知道吗?”
“我不会等你,也不会爱你!为什么你不死心?”缪萱漠然地问。同样的话她答过多少遍了?记不清。只希望近似残酷的漠然能让他醒悟。可能吗?他好像陷得太久,然后,变得深沉!
“你……”祁函克怔忡一下,随后愤怒,“叶漠他逼你死心?萱,不要!我不允许!不!”
天!缪萱连呻吟的力气也没有了!她转过身,拒绝开口。
“今天我见到叶漠了,也对‘丰程’企业有了大概的了解。”祁函克冷笑。叶漠似乎并无传说中那么厉害。看他的模样,倒像一个不善言词的自闭儿。真怀疑,这种人是怎样在商场上立足且混出成绩来的?香港十大杰出青年——看来,他的运气好得过头了!他竟指派那么幼稚的孟隽云来招呼他?以他的经验及能力,要骗倒一个孩子,简直易如反掌。即便胜了,也有侮辱了他的智商之嫌。不管怎样,他只知道,这一次,叶漠定会败在他的手上,彻彻底底。而缪萱,永远是他的!
“爸爸让你来香港代为管理股份?”缪萱吃一惊。缪建秋派出“康远”的支柱,用意何在?看来,他绝不止想分享“丰程”的盈利那么简单。
“我终于可以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也保护你的安全了。”祁函克温柔地执起她的手。
“婚礼定在两个星期后。我想……你会祝福我的,是不是?”缪萱抽开手,成功地提醒他,她将是别人的妻子。论保护,再怎样也是轮不到他的。
“不会!”他沉一沉表情,“我们不谈这些。吃晚饭去,好不好?中餐还是西餐呢?好久没回香港了,很怀念地道的中国菜。而且中餐均衡的营养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就吃中餐!川菜好不好呢?来,由你来带路,我饿了呢。”
“送我回家。我很累!”缪萱拒绝,不理会他的自做主张。总将自己的观念强加于他人的祁函克,自傲也自私得——令人厌恶!
打开车门欲入座的当口,不经意的眸光扫过,突然停驻于对街。缪萱呆怔住,所有的持续动作停止。
对街,叶漠安静地站着,淡漠的脸上找不出丝毫可以用来推断他此刻情绪的表情。轻风微拂发梢,几缕刘海垂下,塑成阴影。他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眸中闪着晶亮光芒。
他在研究他们?他似乎总在研究。过于内敛的性格更加剧了研究的神秘质感。他站在那里有多久了?
祁函克嘲笑出声。果然是无能的叶漠,换成是他,看到未来的妻子与别的男人纠葛,早就一拳挥出,先泄愤再论理。而他,竟能忍气吞声地观望他们到现在?也或许,他该庆幸,叶漠并不那么爱缪萱。
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叶漠突然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他伸出手,朝缪萱勾动食指。那么轻浮的举动由他演绎而来竟会变了味道——优雅而沉稳!他的眸中闪着若隐若现的笑意,而那个动作仿佛成了他与她的私话!
什么意思?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祁函克的心猛地绞痛,不安弥漫全身,正待询问缪萱,身旁突然飘过一缕清风。
“你先回去吧。我,有约!”她清清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含着激情。
一瞬间,缪萱完美的侧脸越过他的眸光的一瞬间,祁函克有不确定的错愕。缪萱竟在笑?总是冷冷淡淡的脸上竟有神采飞扬的光芒?
他,是不是看错了?或者,那根本不是缪萱——他认识的萱!
“你在征求我的意见?来学校门口等我,就为了征求我的意见?”对着叶漠,缪萱猛一阵眨眼。再看看满床的清单纸,视线仍不能置信地回到叶漠脸上,继续眨!
婚纱的款式、与其搭配的首饰样式、举行婚礼的场地、邀请宾客的名单……
他在与她商量?
“有问题?”叶漠吸气,问。不过,若她再准备这样继续眨眼睛的话,他恐怕就有问题了。不施粉黛的俏颜自有一股动人的韵味,漆黑的眼眸配上忽闪的长长睫毛——“电”力十足!他会晕倒!
“不!”她笑得妩媚而动情,“只是,我从来没有被人征求过意见的经验,所以受宠若惊!”
从未?包括她的父母搬迁去美国,将她独自留在香港?包括这一次的婚姻?原来,她真的只是奉命成婚!那么,他是否该庆幸?至少,她是与众不同的。
“不是征求意见!”叶漠淡淡地答,“是参与!”
“参与你?”扯开唇角,她的慧黠让他窒息。
“参与我们!”他的声音坚定。
我们!他与她?是否表示他已做好准备,将她融入他的生命,永不离弃?好淡也好美的我们!缪萱投入叶漠怀中,心跳得奇快,晕眩开始作祟。
“电话!”客厅里传来铃声,叶漠扶住她的身体,道:“我接一下电话。”
“唔……”他说什么?缪萱听不清,只能胡乱地点头,呼吸哽住,冷汗渗出肌肤。当叶漠的身影消失于卧室门口时,她立刻扶住床沿撞去书桌,慌乱地从背包里掏出一瓶药,倒了两粒入口,坐下,喘息着等待不规则的心跳平复。
她会没事!一定没事!
桌角平放着一本书册。《七里香》?难怪她怎么也寻不到呢,原还以为遗忘在医院不曾带回,原来……
缪萱疲倦地笑,随手翻开,书签仍夹在她读至的那一篇,《尘缘》,只是书签由飘零的落叶变成了相片。
相片里的女子好美!纤巧的身体浅靠在阳台边缘,身后有无垠的沙漠为衬,金黄色的投影薄薄地笼罩,淋漓尽致地勾勒出她的气质。她笑得很甜,脸色却略显苍白。漆黑的长发与丝质的轻纱一起在风中飞舞,似会随风消逝一般。
她是谁?是隐在叶漠心中的那个神秘女子吗?时常会猜测,在脑中描画她该有的容貌。而今天,终于见到了,怎样的感觉?为什么拿着相片的手会止不住地轻颤?窗外余晖转淡,暮色四合。身后有暖暖的呼吸靠近,接触颈项。
“我长得很像她?”缪萱自然而然地放松紧绷的神经,靠上宽厚的胸膛。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能像她。”叶漠闻着她发间的清爽幽香,不禁有些心荡神迷。感觉缪萱的身体猛地抽紧。怎么?他的话刺到了她?
“至少感觉很像,对不对?在我倒下去的那一刻,很显然,你脑中浮现的是她的影子,而非我!”缪萱有些恼怒地转身,盯他。叶漠为什么要否认?事实明明如此。是否照片中的女孩在他心中已经完美到连拿谁与之相较也是亵渎?她就这么不堪吗?
叶漠皱眉。她的脸色在暮色中苍白得可怕。怎么回事?他只离开了十分钟,她就可以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因为照片?相片里的女子会让她介意至此?
她对他应该没有感情才对。即便有,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对婚姻、对爱情的憧憬而已。她要什么?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忠诚?而他为什么会答应缪建秋苛刻的要求,交换来不算熟悉的女子做妻子?答案仍是不确定。
“对不起!”缪萱垂下头。
“其实……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能像你。”这句话一出口,叶漠连自己也被震住了。算是解释吗?竟为她委屈的低头而学会了安慰。
“因为我们都是与众不同的女子,对不对?”缪萱巧笑着抬头,眼中有算计得手后的狡黠。不让叶漠有质疑深思的时间,偎入他怀中,“漠!为什么愿意娶我?”
她不该问的。她是个聪明的女孩,这个问题由她口中问实在太蠢,也太傻。但……真的忍不住呵。一直以为,只需她主动、她爱得简单,从中得到愉悦便行,可是,越深入便会越介意,原来,爱竟是双方的,只有得到回馈的爱情才能延续着变得完美。他为什么娶她?“你想从我的身上找到她的影子?”
“当然不是!”他脱口而答。这一点也曾自问,那时的他真的怀疑自己的动机。然而现在由她问出,他竟毫不犹豫地否决!当然不是!他怎么可能吻“她”?他怎么可能被“她”所迷惑?
“那么是因为我有她预备放弃的生存意志,所以才能轻易地走入你的生命?”缪萱幽幽地问。至始至终仍有“她”,一切的一切均与“她”有关!“你愧疚什么?我才能幸运地替她承接现在的幸福?”好犀利的问题,她总能一针贯穿他的灵魂,任何坚固的盾也防御不了。她们很像,却真的不同。“她”从不会为自己争取什么;“她”从不那么慧黠;“她”的温柔、“她”的羞涩才是置她于死地的弱点。顿住呼吸足有一分钟,叶漠忍不住用手指抚过眉宇。
“你说对了一半,承接或许是幸运。但……”为什么娶她,似乎这一刻答案在心中变得清晰,“愧疚的不是我……而是我父亲!”
“你父亲?”缪萱瞪大眼,脸刷得通红,“那她是……”
“母亲!”他那二十六岁便郁郁而终的母亲。
她做了什么?自以为聪明地咄咄逼他入死角,却无意间刺破了他的伤口。有时,她真是聪明过了头。
“她在你面前死去,你却无力挽救,这一点让你难以释怀?”缪萱安静下来,望着他失了防线、褪去淡漠后那张真实的脸。有痛,有悲,却更英俊的面容。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叶漠低喃。年幼的他本该是记忆最薄弱的时候,偏偏那一幕是他怎样忘也忘不了的,也因此,扭曲了他的性格直至今日。
“漠!让我留下。今夜,我不走!”缪萱垂下眼睑。既然是她挑起的伤痛,便由她来抚平。纤细的指尖游走上他的眉宇,学着他的习惯,缓缓划过。氤氲浮升眼眸,美不胜收。
“不!”叶漠断言。她——说什么?他不能!
“你不愿娶我?”缪萱好委屈的样子,声音柔得蛊惑了叶漠。他动弹不得,移不开眼光。
“今夜与结婚当夜不同!”艰难地开口。
“当然不同!”她倒向他怀中,羞涩地覆上红唇。
今夜,是她将自己献给心仪的男子;而结婚那天她只是父母的交易品而已。两者的意义当然不同!爱上他,要很纯、很烈的爱。所以,今夜很好。
旖旎的月光初升起,衬得夜色更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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