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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你个榆木脑袋怎会是智人?

重华闻言心中一喜,正欲再问,忽见前方昂首阔步行来一人,似一座小山一般,身高与猛犸象伯仲,足有两丈,体躯健硕。哪吒自负身姿雄伟,与那人相比却如小儿一般。

那人着短袖对襟衣衫、半长裙,不知是甚材质,轻薄柔软,显然并非兽皮;更与集上人不同的是,其腿上亦着了衣料。身上缠着条蛇,不大,却极长。蛇头挂在那人左耳,蛇身缠绕而下,在那人胸腹缠了五圈,转而往上,蛇尾倒竖,挂在那人右耳。两旁行人纷纷避让,为那人闪出一条大道来。

车内那优雅的女声道:“两个小孩自去玩耍吧,阿婶要见个人。”哪吒、重华只得停下脚步。

前方那人疾步行至象车旁,弯腰施了一礼。忽眉头一皱,转身随着象车而行。

重华对哪吒道:“我莫不真是甚智人?”哪吒知他心意,道:“你想去寻亲生爹娘?”重华点点头。哪吒道:“可恁地远,你一人怎去得?”

“那阿婶一人的话也不可全信。待我长大些,再来集上打问一番。若真是如此,再做打算。”重华想想在理,便冷静下来。

哪吒一攥手中木枪道:“到时我陪你一同去!若一辈子呆在村中,闷也闷死了。”

两人计议已定,便继续游逛,那辆象车已去得远了。

不多时,便来至集中央一大坪地中。此处是地摊,人、兽、怪就地摆卖或收购,哄哄闹闹,噪噪杂杂。

最为怪异的是竟有一些野兽摆摊,身前摆放的多是兽皮。重华与哪吒转了一阵,才知依集上规矩,野兽若为摆摊入集,便禁止人怪猎杀,集上有专人四处巡查,维持秩序。

虽语言不通,但野兽学会了点头和摇头。若有人看中野兽摊上的货物,便会将一些烤好的兽肉鱼鸟、饰物等放在摊前。野兽若觉得交易公道,便会点头,交易达成,皆大欢喜。野兽也颇谨慎,多是成群结队而来,到了集外还有接应。当然也不是什么野兽都敢来,多是与笑面虎能扯上些关系的七大姑八大姨之类。

两人瞎逛一阵,忽闻一处传来小孩的哭叫声,便循声而去。那处用木杆、绳索围了个小圈,圈内有三个小孩,小的似乎刚出生,裹在兽皮中,不知是男是女哪一族,正嗷嗷大哭,想是饿了;大的十一二岁,是个女娃,上身寻常,却并列生了三条腿,中间一腿用兽皮包裹得严严实实,正不停抽泣;另一个五六岁模样,一头两臂,无甚特色,一声不吭,满脸倔强之色。

圈前站了个人,正吆喝着:“卖小娃咯,价钱公道!”那人下身像个小凳子,生了四条腿。

圈外围了数人,正指指点点。哪吒与重华好奇,便凑到圈外。

两人听了半晌,才知那四腿人要将三个小孩卖出。最小的那个是一独臂散群人家的首子,不舍得杀、丢,央人送来卖掉,只需一块狼皮。刚出生的小娃养大不易,除了生不出娃的人家,谁愿买呢?说来也巧,恰有一独臂人家生不出娃,便将那小娃买走了。

最大的小女孩卖主没说来历,要价最高,非五块豹皮不卖。这女孩是木字人,听说长大后身强力壮、极能干,倒有几个人争,最后被一笑面虎以六块豹皮买走。

那五六岁的小男孩仅卖两块豹皮,却无人问津,因他是个怪胎。爹是无头人、娘是飞头人,便是集上的人家,然小孩有头却飞不出,家中嫌他累赘。无头人有无头人的长处、飞头人有飞头人的用处,有头而不能飞却是个残废,自家爹娘尚且嫌累赘,旁人谁愿花兽皮买累赘?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卖主与那小孩。重华见小孩也是个残废,便觉同病相怜;又想到他或许也是个智人,更起了恻隐之心。便问哪吒道:“你阿爹阿娘会答应养他么?”他自己的阿爹阿娘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哪吒想想,眼前一亮道:“你觉打猎难吗?”重华挠挠头:“我那扁担能打死野兽么?”哪吒道:“扁担自然不行,可以用弓箭、长枪啊!我的给你,阿爹极少上山打猎,我拿他的!”重华摇头道:“可我怎能用你的?”哪吒气道:“那阿婶说智人脑袋瓜子好使,你个榆木脑袋怎会是智人?你先借我的,赚了兽皮便可以自己买兵器。”

重华眼中一亮,又一暗:“可阿爹叫我当塾师!”哪吒伸手在重华头上敲了一记:“你若能打猎,你阿爹怎会叫你去当塾师!凭我们两人打猎,还怕养不活这小孩?”重华重重点头:“在理!我看你八成是智人!”

哪吒得意一笑,上前取出那块棕熊皮道:“阿叔,一块棕熊皮卖不卖?”那四腿人道:“棕熊皮反不如豹皮..咦,你这皮是新猎的?有没有熊心?”哪吒道:“有,在我爹那!”没吃完的棕熊肉与内脏都由村长等人收了起来。

四腿人道:“若有九颗新猎的熊心,我便卖给你!”

“好,你等我!”哪吒大喜,对重华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找阿爹!”拔腿便跑。

重华心里盘算着日后如何上山打猎,问那小孩道:“你叫甚名字?”那小孩摇摇头:“我没名字。”

“没名字?”重华挠挠头,“那便叫你无名吧,我叫重华。我与哪吒虽年纪小,却能打猎,能养活你!”

“我长你们这么大也能打猎!”

“太好了,我们一同打猎!”

两人正聊着,见一牛车驰至近前。那牛很寻常,除了个头大些,无甚特色。后面拉的车也很寻常,六尺见方,一丈来长;正面有门,挂了块兽皮帘子;左右与后方均有窗,被五颜六色的花遮住,看不见内中光景。车与牛之间并无驾车之人。

牛车停住,车内响起一清脆的女声:“大叔,叫那小男孩跟我们走吧。”四腿人大喜,道:“女娃子,得..五块豹皮!”车帘一动,缓缓飞出一叠豹皮。

四腿人接过一看,正是五块,忙将那小孩带至车前。重华醒悟过来,忙道:“可你答应卖给我们了!”卖主不耐道:“车里的女娃出豹皮多,我自然卖给她!”

“咦,你是智人小孩?”车内响起另一女声,叫人如沐春风,“你家大人想要这孩子?”

“不是大人..是我和小伙伴想要养活他。”重华嗫嚅着,心头却颇不平静:牛车里的阿婶竟也说他是智人小孩!

“你自己还是小孩,要个孩子怎生养活?”那声音微笑道,“让他跟着我吧,我能养活他!”声音仍温软柔和,重华却生不出一丝抗拒之念,讷讷道:“那..那好吧!”

那声音又道:“孩子,上车来。”小孩没有上车,自己爬上了牛背。重华有些不舍,叫道:“无名,保重!”小孩“嗯”了一声。

待牛车远去、卖主收拾离开,重华方醒过神来,暗自责道:“我怎糊里糊涂便答应她了?她的声音真好听。”转念又想:“她家有牛车,家境想来很好,无名跟着她,自然胜过跟着我与哪吒。”

将小孩之事放下,他呆呆想着智人一事。“智人”一词,他脑中的考古学知识亦有,那是地球人类的老祖宗。但彼“智人”与此“智人”显然不是一码事。最重要的是,若他是智人,便不是残废;若到了智人中,便可以寻到亲生阿爹阿娘。

重华琢磨良久,仍不见哪吒返回,想回客店去寻,又恐路上错过,便仍站在原地等候。此处人来人往,不时有人自他身旁走过。

等了一阵,见迎面行来一人。这人也是一头双臂,重华倒不奇怪,集上的飞头人都是一头两臂,若不将头飞出,旁人也无从辨认。

那人见了重华,面上一喜,疾步行至他身前道:“娃子,可曾见到一小娃?五六岁,模样跟你一般,也是一头两臂。”

重华想起无名,便道:“他跟一辆牛车走了。”忽觉颈上项圈一动,忙扭过头来,身后空无一人。又听方才那人“啊”地叫了一声,忙再扭回头来,见那人呲牙咧嘴,便道:“阿叔,你怎地啦?”

那人忽大声喊道:“跟牛车走了?不是你买下了么?还我娃儿来!”重华一愣:“你娃儿?你是无名的阿爹?”

听了那人大叫,旁边有几人呼啦啦围上来,都是一头两臂,乱哄哄道:“怎地回事?”那人叫道:“这娃子拐了我家的娃!”那几人怒道:“小小年纪便这般黑心!快将娃儿还来!”上前七手八脚将重华抱住。

重华忙辩道:“不是我买的,是一辆牛车上的阿婶买走了,你们去追或许还来得及!”

几人喝道:“还狡辩!”重华又觉颈上项圈一动,只听“哎哟”一声,一人腾空飞起,摔落十余丈外。

重华身周忽响起一阵呜咽之声,幽怨缠绵,便似亲人不舍分离时之哭泣。再看那项圈之上,竟似有泪花闪动。

那几人吓了一跳。一人叫道:“反天了!拐了娃儿还敢打人,揍他!”拳头如雨点般向重华落下。

重华莫名其妙,正欲挣扎开,忽觉小腹一痛,原来是被一人以拳击中。反观那人,竟惨叫一声,摔了出去。恰有另一人亦一拳击中重华小腹,如法炮制被摔得不轻。

重华一呆,原来疼痛一过,小腹竟觉微放松了些。近一年多来,他总觉小腹紧绷绷,且不时隐隐作痛。与闪闪同床一宿,感觉好了不少;此时挨了两拳,竟又有所缓解。他不由暗喜:“日后若是肚中胀痛,自己打两拳便可好受些!”

那几人惊疑不定,忙不迭松开重华。一人喝道:“还能任这黑心娃猖狂不成,抄家伙上!”

见几人掣出石刀围上,重华连连摆手道:“无名真是跟一辆牛车走了,你们莫找错了人!”

那几人不理,喝一声挥刀便砍。重华恐伤了扁担,忙瞅个空子施羽步从几人缝隙中闪出。那几人又再围上,重华本可一走了事,又不愿背上拐带小娃的名声,只得一面游走周旋,一面解释。

这时他才看到,几人背上竟均长了一只手臂,且那臂手心生着一只眼睛;此眼开合间,似有微光射出。这才醒悟:先来那人面对面说话之时,第三只手竟绕至他背后摘取项圈。

那几人压根不听重华解释,一个劲挥刀猛砍。此时周边已围上不少看热闹的。

这群人出手极快,身法亦快,重华仗着羽步方保无虞,围观之人不时惊叫出声:屡见重华被刀砍中。那是重华的虚影!

重华心下有些恼火,忽想起那点穴之事,便欲将几人定住,再慢慢解释。遂一面躲闪,一面使劲叫肚中“小娃”快些往眼中游。那些“小娃”果然听话,且游动得较与金吒之战时快出甚多。

不多时,“小娃”便已游至眼部,重华果然见到那几人身上都有些或蓝或橙的点线,却不由微愣:这些点线不仅与自己不同,与金吒似亦有别。

他不及多想,瞅准一人小腹以扁担戳去,正中一蓝点。那人哎哟一声,忙不迭退了两步,又挥刀攻来,骂骂咧咧道:“黑心娃竟敢行凶!”

重华见并未奏效,再另寻一人戳了一击,那人亦未被定住。重华心下不解,忽灵机一动,转以扁担戳击另一人手腕。

那人吃痛,握刀不住,刀脱手而出。他背后之手忽地举起一甩,便见一道寒光直射重华面部,旁观众人齐“啊”了一声。

那人射出的是一柄小石刀,刀速极快。好在那刀在重华眼中其速大减,重华迈步偏头,险险躲过。

不多时,他便将几人手中之刀一一击落。几人拾起刀来,喝一声“走”,冲出人群四处奔逃。

重华举步便追,欲要告诉无名“阿爹”,无名真是跟一牛车走了。忽听人群外有人喝道:“什么人在此闹事?”重华止步,见四人怪排众而入,笑面虎、无头人各一,蒙双人一对,另一人无甚特别,应是飞头人。

无头人肚脐启合,道:“娃子,发生甚事?”重华见那群人已逃远,便将始末略述一番。

“三手人专喜盗人物事,你这项圈看着不凡,他们安能捺住?若不下手才怪!可丢了甚物事?”无头人说话间,肚脐四周微微抖动,似在发笑。

重华见海马囊仍在,便摇摇头。

“那便无妨,快些寻你家大人去!”无头人又向周边众人道,“都散了。有甚可瞧!”

人群哄地散开,无头人等四人亦自离去。

不多时,重华见哪吒飞奔而来、慌慌张张,忙迎上道:“那小娃被一辆牛车买走了,我..”

哪吒见近处无人,一拽他手臂,匆匆忙忙道:“顾不得他了,你快走!再迟便走不脱了!”

************

木字人:并列生三腿,若将手脚张开,便似一“木”字,故得名。中间一腿实为****,男女皆然,平日包裹严实。

四腿人:胯部宽阔,生四腿,两前两后,如凳之四足。

独臂人:只生一臂,长于左胸;手生六指,大拇指、食指、中指各二。

三手人:或名三臂人。一臂生于背后,掌心生一眼,其眼可放微光,能于暗中视物。专喜盗窃,手脚麻利。

************2015·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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