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丛旁恢复了原有的安静氛围,只是地上还没干的血迹还向人们述说了不久前这里发生的激烈厮杀。
黑云寨也没有了往日里那般喧闹的场景,一切都归于平静,一切的一切都选择了沉默,像是为那死去的草寇默哀,又像是暴风雨前的安静。
天上渐渐地出现了一颗颗豆大的水珠,小水珠争先恐后的向地面飞奔,最后砸在地上摔碎了自己的身体,化成一小摊积水,挡住了正忙着赶路的蚂蚁,它焦急万分,因为这滴水将它困在中间,它挣扎了许久怎么也无法逃离,心想只好等死了,但它又不甘命运的安排。
如果对命运妥协,那就意味着放弃掉自己生存的意识,如果奋起反抗,就算身死道消那也死的其所,反之,万一战胜命运了呢,那么自己就能主宰自己的生命,是一件多么好的事!
于是它努力挣扎,最后终于逃脱了死神的双手,跟随着大部队继续前行。
莫天现在就是这般模样。
爷爷帮他阻挡草寇,他也看见了,只是心中过意不去,没能再见上他一面,他深知那些草寇的可恶,可是自己又能怎样,自己这花拳绣腿哪能派上用场,如果自己执意要留在那个地方,可能现在和那些满身鲜血的歹人又有何种分别。
现在莫天最担心的莫过于自己的爷爷,虽然自己小时不断的追问爷爷自己的父母情况,但他觉得爷爷总是搪塞他,让他很疑惑。
每次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爷爷总会说他的父母早年因为去执行猎杀任务时意外死亡,但这样的答案让莫天半信半疑。
他这样傻想着,却没注意天渐渐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他白色长衫上,沾湿了他的衣褂,挂在了他长长的睫毛上,划在了他的脸颊上,贴着他刚哭过的眼角泪痕上。
细雨连成水珠,如同一条条晶莹透亮的丝线,密集地悬挂在天空中,形成一面水晶般的镜子。
莫天看着这面镜子,看到了自己像一只水猴儿,傻傻站在那里,凝望远处的雨珠。
他睁大眼看见两条晶莹的丝线缝隙间,隐约出现一道魁梧的身影,这身影走起路来直晃悠,手中握着一根大矛,朝他这边走来。而在身后,还有陆陆续续衣着皮装的草寇到来,魏海也来了,雨水打在他狰狞的脸上愈发显得狰狞,倒活像个魔鬼。
迎头赶来的这道身影正是莫千帆,他拼力气好不容易才到这里,看着莫天完好无损,心里松了一口气。那拿着大矛的双手陡然一松,连人带矛摔倒在地,满头白发散在他的头上,遮盖住他满是皱纹的脸颊。
在他背后有三条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深入骨头,皮绽肉翻的,很是吓人!三条血槽仿佛要把他整个背脊破开一样,条条惊人。
他趴在泥泞的地上,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地方,他伸出一只手,朝莫天的方向虚抓,嘴里说着些什么。
离他还有十来丈的莫天看到这副景象,心力焦悴,急忙迎了上去,艰难的扶起爷爷,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
莫天抚摸着爷爷粗糙的脸颊,瞅着他苍白的脸色,十分担心,低头见他眼睛毫无生气,气丝微弱,心里又是一紧。
与此同时,魏海和后面的人已经来到他们身前,七八个手拿大刀的草寇将他们团团包围,雨水打在明晃晃的刀面上发出“叮叮”声响。
莫天看着这一切也绝望了,看来自己今日和爷爷是难逃一死,只是可惜了自己小小的年纪,不曾没想到这么小就少年英逝了,觉得很不该。
他四周的草寇拿着大刀盯着他,好像很享受他现在的恐惧和无助,都呲牙咧嘴的笑着,丝毫不觉得他太年幼而放过他,残忍的看着他,犹如在看一具死尸。
有人显然害怕夜长梦多,多出事变,魏海朝莫天身前的那刀疤男使了一眼色,刀疤男微微点头,心领会神。
只见他双手握刀,将刀举过头顶,陡然斜向下一砍,大刀劈开雨珠朝莫天脑袋位置一挥而去,莫天似乎也是提前配合好似的,闭上双眼,丝毫没被那气势吓到!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自己也没什么不适,好好的蹲坐在那里怀中抱着莫千帆,心下暗觉奇怪。
不过,莫天觉得白皙的脸蛋上有一股热流,而且还带有腥味,就顺手一摸一看,才知道这是滚烫的鲜血。
他以为这是他的鲜血,所以在身上摸东摸西的检查着自己的肌肤,找了半天哪有什么伤口,心下暗觉奇怪。
他抬起头乍一看,只见他面前跪着一个人,脸上有一刀疤,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他,细看之下,才发现此人脖颈上有一道血洞,血洞中有一根翡翠的玉簪,直直的插在他的喉咙上。
他站了起来,遥望四周,可是哪有什么人呐,只是稀沥沥的大雨在拼命急落着。
魏海在刚才那一刻,也是瞳孔一缩,不知是何人所为,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让草寇围在他身边,构成一个人形围墙,暗自防范左右。
但这显然不能护他周全,只听见几道“倏!倏!倏!”的破空声,他面前的几人纷纷中招,倒地而亡。由于缺了几人,这人肉墙也不牢靠了,而魏海的魁梧身体也就暴露了出来。
魏海大惊失色,冷汗直冒,他环顾四周、四下打量了一番,察觉到并无他人,料想必定有高人在场,所以他紧紧地趴在地上,将身子蜷缩在一起不停的颤抖着!
之后,又是几道破空声传来,他跟前的几个人全都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魏海见无人而来,也暗松了一口气,他悄悄地
溜走了。
莫天也是神色一惊,他并没看见他人,几人却都纷纷暴毙,暗想这相助我的人肯定是个高手,最起码自己的爷爷就没有这般本事。当他看见早已溜之大吉的魏海,顿觉自己疏忽大意,让这凶手跑了,可自己也无可奈何。
此时此地,除了他,空无一人。
于是,他茫然的察觉四周的动静,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根本无人现身,他低下头看着爷爷,雨水打湿了在莫千帆的衣襟,衣服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