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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下山

引子下山

九州大地和西土隔无尽之海遥遥相对。九州大地西川之地的一只蝴蝶,震动双翅,无尽之海另一端的西土就将席卷一场巨大的风暴。细微的动作也许将改变整个世界。

西川有名山,曰断梁。断梁山高千万仞,半山腰被云雾遮蔽,宛如仙山。断梁山很高,很少有人能达到最顶峰,自然也很少有人知道,看见,领略山顶的瑰丽风景。

和人们想象中的断梁山山顶风景不同,这里没有皑皑的白雪,也没有寒冰的气温,更没有万古不化的坚冰,穿过云层,在断梁山山顶的地方,是一方镜子,巨大的镜子,在蓝天下格外的醒目。那不是镜子,那只是断梁山顶的一片湖,一片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湖,湖面平静,湖水清澈,仿佛是千年的积雪融化而成。在湖岸上,是一片绿意,青绿的草地生机勃勃,一条被草地掩盖的小溪缓缓的流淌,从极远的地方流淌而来,慢慢的注入湖中,小溪的源头很远,让人看去就感觉这是从天上流下的溪水。

沿着小溪一直走,就会越来越接近天际,站在溪边的石头上,伸手仿佛就能触摸到蔚蓝的天空,可是等你伸出手的时候,你却发现天空比你想象中要更远。突然蔚蓝的天空多了许多云,这些云似乎是凭空出现的又似乎是从远方飘来的,只是没有注意就到了近前。云层翻滚,慢慢的遮蔽天空,云不是白色的,所以一时间天空暗了下来,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突然,湖岸出现一阵骚动。湖岸的矮小灌木丛,传出一阵吵闹,那是各种动物由于惊慌逃跑的声音,也有一阵阵嘶吼,很难想象,在这断梁山高跃千万仞的山顶居然隐藏着这么多鲜活的生命,或许这就是大自然的魅力,大自然的神秘。

云层骤然停止翻滚,溪水的方向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云层渐渐分开,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白衣胜雪,俊美非凡,女的淡绿色罗裙盖住了双脚,同样也是美丽得动人心魄,两人都是虚踏在半空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将两人托着。

白衣男子脸色不是很好,眉头微皱,有一丝无力感。看着下方溪边一个小木盆,木粉中有一个正在啼哭的粉嘟嘟的,宛如瓷娃娃的婴儿。女子看向婴儿却是一脸怜惜,那不是外人对于新生婴儿的爱怜,那是透着母性光辉的慈爱,怜爱。

白衣男子道:没用的,天命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

女子听闻之后忽然扑向男子的怀中,轻轻的哭了起来,男子轻叹一声之后在女子的后背轻拍道:也许九州大地能有什么转机吧。

闻此,女子抬头,带着泪珠的面庞足以让天地动容,缓缓的点点头道:只有如此,我只是舍不得我的孩子。原来木盆中的孩子是两人的骨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让两人坐下这样的决定。

男子轻轻的挥手,一道清风吹拂而出,清风吹向木盆,吹向木盆中的孩子,孩子突然停止了哭泣,转而沉沉睡去,眼角还带着泪珠,木盆被清风吹落到溪水中,溪水很小,只能容下木盆,流动的溪水也只能让溪水缓缓的顺着溪水流下。

……。

断梁山千年都没有一个人到来,今天却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这是一个道人,不对,是一个佛门大师,也不对。这人穿的衣服很奇怪,一般的道袍,另一半却是袈裟,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不管是道袍还是袈裟都很破,很烂,上面还残留着昨夜吃烤猪蹄滴落的油脂。这人面容红润,光泽透亮,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可是偏偏是这幅打扮。这人口中哼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曲子,一副陶醉的样子,他从山下来,走到湖边的时候,看见了一只木盆正被微波和清风推着向湖的出口划去。

这人停止了口中的曲子,看着湖中正在缓缓移动的木盆,他也看到了木盆中那个瓷娃娃般的婴儿。口中默念一声:无量那个佛祖。

手一招,木盆飞起,落入这人的双手间,看着熟睡的婴儿,这人道: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在这样的地方要不是遇到我,不就从山上掉下去了吗?那时候还有什么机会体会这人世繁华。

轻轻的摸了摸婴儿的头,这人叹息一声道:真是可怜的孩子,遇到我也没有办法改变你的命运。

……。

西川多名山,断梁为最。可惜断梁高险,无人敢攀登,也自然无人烟,更别提常住的人。

落霞山,也算是西川的名山之一,不过这个有名也只是在方圆百里,所以这还是一座默默无名的山。落霞山上有一座破庙,供奉的却是道家祖师,庙内有两人,一老一小。老的是一个身穿半件袈裟,半件道袍的老头。老头经常在破庙内哼着一些奇怪的曲调。

小的是一个少年,十来岁的样子,很俊美,年纪青青已经有了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容颜。用山下人的说法,这叫高颜值正太,是那些名门闺秀,贵府小姐最喜欢的。

少年身体不好,总是被老头逼着喝药,但是少年自己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不适,所以一直很抗拒,并且老头还给少年取名叫甘平。说是他喝的药味甘平。

老头是甘平的师傅,除了逼自己喝药这一点甘平很不喜欢,甚至是厌恶,其他的都还不错。从小师傅就开始教甘平各种法决,甘平天赋不错,虽然不是非常好,但是甘平很努力。甘平自己也喜欢修炼那些法决。

几年下来,甘平发现自己这个师傅懂的东西非常多,道家的,佛家的,医术,占卜,看相算命都会,甘平在修炼之余也学习不少东西。

日子一天天过去,落霞山的日子是无趣的,只有修炼能打发时间,不过还有一个甘平很厌恶的东西,就是每天必不可少,仿佛是生命一部分,喝药。甘平多少次抗议说:师傅,我没有病,我很健康,我不要喝药。

而师傅却只是淡淡的道:你的病只是还没有发作,等到发作的时候再喝就来不及了。

抗议无效,甘平只能闷头继续喝药。不能反抗,不如静心下来享受,可是喝了多年药的甘平还是觉得喝药这事真不是什么享受的事情。

甘平一直觉得自己没病,直到他十二岁的一天。这天甘平正在修炼师傅教他的道家心法:太玄正心道,可是当真气冲入丹海,再从丹海进入神宫的时候,甘平突然晕倒了,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迹象,莫名的就倒在了地上。

甘平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觉,只是这一觉睡得着实不怎么舒服,脑袋总是胀胀的,并且还做了有些奇怪的梦,醒来的甘平发现自己虽然知道自己做了梦,可是压根什么都想不起来。

师傅一脸平静的坐在床前等甘平醒来,醒来的甘平就听见师傅说:我早就说过你有病。

这次甘平心里似乎信了那么一点,自己或许真的有病,不然也不会在修炼的时候突然晕倒。甘平问道:师傅,您知道我是得的什么病吗?

师傅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最后又摇摇头。甘平懵了,这是什么意思,摇头,点头,又摇头,这是闹乃样?

你这不是病,或许这是你的命,不,这就是你的命。师傅说道。

这下甘平真的糊涂了,怎么又扯到命上面去了。

从那次昏迷之后,甘平的生活再次进入修炼,修炼,喝药,喝药的日子,甘平没有再昏迷过,只是甘平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有病了,多次发现自己修炼结束之后,自己的脑袋都会晕,并且有时候修炼还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看见天边将要落下的夕阳,甘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病了,这病还很严重。

师傅消失了,甘平一个在破庙里面每天一个给道祖上香,一个吃饭,打坐,修炼。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真的生病了,甘平每天都会按时喝师傅熬好的药。几天之后,师傅回来了。

师傅还是那样,半边道袍,半边袈裟,只是这次师傅看起有些憔悴,有些狼狈,似乎很久没有休息的感觉,又似乎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回到破庙的师傅,给甘平带来了一颗药丸,青色的药丸,流动的神异的光彩,青色药丸上面还有一些神奇的纹路,看起来很漂亮,瑰丽。甘平拿着药丸问师傅:这是什么药?能治好我的病吗?

师傅摇摇头道:不能。

甘平有些失落,师傅消失几天,回来带来的神药,甘平一直期待能彻底治好自己的病。因为渐渐的甘平发现,自己真的被自己这莫名其妙,还查不出病因的怪病给束缚住了。因为自己的病,身体不适,修炼力不从心,这段时间以来,修炼的成果真的是微乎其微。所以甘平一直期待能治好自己的病。

虽然不能,但是能让你不再犯病。师傅停了一会又说道。

不再犯病,也就是自己不会昏迷,能好好的修炼了?甘平心里很高兴,虽然不能治愈,至少不再犯病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好了。

青色药丸,入口之后化作一缕清泉,带着一种清凉,舒爽的感觉进入甘平的身体。吃下青色药丸,甘平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了不少。

师傅看着甘平道: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比如命运。你的病不会再犯,但是有些东西我觉得我应该给你说。甘平盯着师傅有些苍白的脸,或许是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师傅的脸色一直都很苍白。

甘平静静的听着,等着师傅的下文,甘平好奇师傅会告诉自己什么事。

师傅缓缓道:你的病没有办法治,我只能帮你压制,但是总有一天还会爆发,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

甘平蹙眉,然后问道:师傅,那个时候我会死吗?

师傅想了想道:会。

哦。

师傅道:你怕不怕?

不知道。

甘平的确不知道,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病会在什么时候爆发,也不知道死亡到底为何物,所以听闻自己的病爆发的时候自己会死,甘平并没有那么惊慌和恐惧。

这个爆发的时间肯定会很长的,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所以你也不用害怕,或许那时候我已经找到了能医治你的方法。师傅想了想之后说道,这句话看似是在安慰甘平,但是听到十年,二十年,这样的字眼的时候,甘平的呼吸终于开始变得急促。

甘平感觉自己的命运被人攥在了手里,这个时间就是十年或者二十年,这让甘平心里生出了恐惧和不甘。为什么自己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吃下青色药丸的甘平果然没有再感觉修炼力不从心,脑袋也没有发胀过,更没有昏迷过。时间从指缝中流逝,甘平的生活发生了变化,因为吃下了青色药丸,师傅没有继续逼甘平喝药,甘平每天除了修炼之余,开始看书,当然看的都是小时候看过的书。在甘平懂事识字之后,堆在破庙角落的那些书就是他的精神食粮,修炼之余就是看书。不过破庙的生活是何等的枯燥乏味,七岁的时候,破庙中的书都被他看完了。所以甘平的注意力转移到修炼上。

现在甘平又拿起了那些书,看第二遍。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这一天,甘平将手中一本叫做《九州异志》的书合上之后,走到破庙前,看着远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时候的甘平十六岁。

你真的想下山?

恩,是的。

为什么想去?

我觉得我的人生应该精彩一点,我不想等有一天我的病爆发的时候,我的意识海中还是只有这座破庙。

师傅点点头,道:去吧。

十六岁的少年,迎着朝霞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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