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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些远道而来的绿营兵马的作战意志远没有洪天贵福早先遇到的那些湘军部队来的坚定,甚至其中大多成员都是本着混吃等死的心态领着朝廷的俸禄,这初来乍到让他们把守粮道,偶尔缉拿小股残匪、维护区域治安,他们倒还心愿。如今却是遇到太平军俘虏大规模暴动这类极端恶性事件,一招之内清军无法压制局势,则他们的斗志便已生生去了一半,暗暗也是生出几分想要放生俘虏以保命之心,如今再看这太平军在无人有效指挥的情况下依旧接连不断地发动冲锋,给与身边的同伴巨大杀伤,顿时这清军的斗志便是又去了大半。
一时间单单是双方这气势的此消彼长影响之下,除了那清军营官跟前苦战的数百清兵,外围的零星反抗也是彻底落下帷幕,而且即便是这些在清军营官亲自毒战下的清军士卒也是有了退却之意,眼中闪烁游离之光不断,手中兵器也是若有若无得指向地面。
那意思不言自明,他们已然不想再战了!此刻哪怕是太平军选择离去,他们也再没有继续追击的打算。
而通常在面对这种时刻,对一支军队主官能力的考验就变得尤为重要起来,毕竟当今这中华大地,虽说洋枪洋炮在各军队中也是零星可见,但冷兵器毕竟还是占着主导地位,加上旧式军队的特性,为将之人的匹夫之勇仍旧可以引导一场战役的基本走向。换句话说,正如洪天贵福所虑的一样,杀了这清将,清营的抵抗必解,同时,也只要这清军营官能够以一人之力击溃太平军的反击,哪怕只是击杀其中冲锋在前的数人,也照样能重新唤起清军短时间内的抵抗战斗之心。
这本就是双刃剑,好坏效果自知。
而对于这一点,那清军的营官显然也是非常清楚的。只见这时,他面对跟前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溃散的防线,也不再单纯得利用吼叫和威胁来激励手下的士卒奋勇作战,而是一把拨开身前的清兵,冲着正迎面赶上的曾云广便是一记快剑,锵得一声猛然碰撞出一连串火花,在整个战场上显得极为惹眼。
可是就冲这结果,那清将似乎也是一愣,整张脸上一时写满了惊愕,此人虽说只是绿营军中一守备军官,但也是素有勇略,双臂孔武有力,单打独斗在军中难逢敌手,可如今面对这年及弱冠的长毛小将,这本可斩金断铁的蓄势一击居然没有任何实质性攻击的效果,如何会不让他惊愕?
而且这单打独斗的鏖战一旦陷入胶着,对清军也照样不利,毕竟这手下清军士卒的心态这清军营官又如何不知?为此,也是心中忧虑大起。
而反观曾云广,此刻却是血性激发,对于这悍然的交锋,也是煞有其事的舔了舔嘴角,眼中流露出的赫然是愈加浓重的战意。话说自打当年太平军西征无果,祖父战死城陵矶,曾云广便被选入天王府,即便满腹豪情,也再无机会与敌鏖战。即便是天京城陷,他也身兼护卫天王之责,就算与敌交战,多半也是剑走偏锋,以保障洪天贵福的安危为首,像此刻这般遇到棋逢的对手,也是几年来的首次。
而对于曾云广的好战之性,这一路洪天贵福自然深知,几次为了大局,后者也是将他不断按下,而今次大胜已就在眼前,洪天贵福自然没有多加干扰的意思,倒不如放任他发挥,能速战速决自然最好,如若不然倒也好长长太平军的气势,毕竟按照洪天贵福所想,自己仍需在这江宁府之地滞留数日,没有属下部众这可不行。
而且这在清营中的高调亮相,引得所有太平军尽皆相应的一幕,说来也是让洪天贵福有了些许得意忘形之心,至少此刻的他已然把湘军吉字营或许就跟在身后的危机忘到了脑后。
可就在洪天贵福准备正襟高坐看那曾云广单挑那清将,一股脑得赢得此战全胜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响却是骤然在后阵的太平军中传开:“外面来了好多清妖!”
一时间,惊慌之意居然开始在后阵中蔓延开来……
“清兵?这里还有哪来的清军?姓曾的屠夫不是应该还在天京城了围着金光闪闪的宝贝……不对!吉字营的人!那清兵说过湘军要来之事……糟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洪天贵福本还对这游传的说法嗤之以鼻,就势打算看看这外界的情况。可转眼一想,脑海中浮现的一道灵光便是连自己都是一愣:不会是湘军吉字营的人马到了吧!
话说他洪天贵福自己此番深入敌营本便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只因恰巧遇上清营外出的清军误将自己一行人当作了湘军迎入大营,洪天贵福也是为了避免自己一行人身份的败露以及打探忠王李秀成的需要,干脆也是顺水推舟一般得借用这从天而降的身份准备大干一把。
没成想这才刚刚进了清营,身边便是被人识破,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人,引发无端大战,本应速战速决而已,但战况多变,这时间也就因此而耽搁了下来。尤其是面对胜利在望的处境,便是连洪天贵福都忘了那一直隐藏在身后的威胁。
这清军大营固然看起来威风八面,高垒深沟,但总说是一木质营垒,隔着边栏的缝隙,此刻的洪天贵福俨然也能看见营外排列着齐整,且衣甲鲜明的湘军部队。
“嗯?怎么会是他?”
当然,如果说现在看在眼里的一幕算是证实了洪天贵福心中的不安的话,那接下来那湘军队列中出现的一人却可以说真正是让洪天贵福自打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感到了骇然。此人洪天贵福并不熟悉,甚至与之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过只是几日前在雨花台的人造焚尸炉前,与他有了几分照面,外加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封写给湘军前线总指挥曾国荃的书信。
没错!此人正是湘军悍将朱洪章,而此人也是湘军中当下唯一对洪天贵福长相最为清晰,甚至可谓刻骨铭心之人,有此人在此,洪天贵福想要轻松蒙混过关,只怕难比登天。
换句话说,就是因为洪天贵福自己的疏忽,让眼前的麻烦已经变得有些不可收拾起来。如今,虽说这营中大门紧闭,但内部可谓打得热火朝天,边边角角还时不时会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爆炸声,这赶来的湘军素称江南湘军中的翘楚,精锐中的精锐,如何会想不到这清军大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此刻依旧敢那么完全不在乎暴露攻击位置与否的举动,显然也说明他们必然已是做好了强攻救援的准备。
这留给洪天贵福的时间不多了!
作为这个时代头号通缉犯的他可不认为这群湘军对待自己能有多么仁慈,只要让这群以悍勇著称江南的湘军精锐进了营,与那些仍在负隅顽抗的清军内外夹击,形成对太平军的反包围,这声势便会立刻倒向清军一边,就是那些已经悄悄放下武器时刻准备投降的清兵,顷刻间也能再次转变成为悍勇无双的刽子手,到时候别说是原本到手的胜利,便是太平军能否有几人活着逃出多半也成了巨大的问题。
除非能在湘军攻破营门前彻底肃清营中的所有清军,稳固太平军的阵脚,依托这大营的营墙,或许还尚有一搏之力。届时这群太平军残部如若可用,则应该立刻就地展开部署,伺机选择一点突围;如若此军战后便成乱军,洪天贵福则也只能带着自己手底下十数个天王府禁卫乘乱混入湘军再做打算。
但不管如何,此刻这时间显然已是不可再拖,洪天贵福眼中也是寒光一闪,赫然一指那正与曾云广你来我往战作一团的清军营官,赫然高声喝道:“传我天王令!诛杀那清营营官!随我一同杀出营去!为死难的弟兄复仇!”
说起来,这高台底下的太平军将士并没有几人曾经见过洪天贵福之面,先前听闻这天王舍身来救,一时自然也是热血上头,群情激奋,战意十足,此刻这听闻起营外已然被湘军大部包围之时,这本就不同隶属的残兵自然也是各个生出些许自顾逃命的想法,一时间对于洪天贵福的指令,居然大部士卒都有些踌躇之意,举着武器愣是将清营营官与曾云广围了起来,就是没人率先参与动手。
不过,其实这也都是人之常情,就比如寻常人在危难之时一般都会选择投亲友而去,对于并不熟悉信任之人也会心存芥蒂,此刻湘军围了大营,这些吃够了湘军苦的太平军残部自然对这个连天京都没有守住的天王缺乏信任,此刻不选择立刻突围,反倒要他们继续与营中的清兵交锋,如何会不让他们心塞不是?
这寻常人的寻常想法却也让洪天贵福脸色一黑,话说这领军之人一旦失去对军队的掌控能力之后的后果当真有些麻烦。
可好歹这身边还有那么几个天王府禁卫军将士,这几人几日来与洪天贵福同食同住,抛开铭刻入心的君臣之道外,就是这几次因洪天贵福的选择而每每逢凶化吉的经历,让他们对后者有着发至内心的崇敬。见到底下的情况,几人立马也是知晓了问题的严重,互看一眼,也是立马举刀加入战局,倒也与曾云广配合默契,片刻便是将那清将斩于刀下。
“万岁!”对于那几位原本应是护卫洪天贵福的禁卫突然加入自己的战局,当时的曾云广脸上虽说颇显古怪,但再看周围太平军人群中的零星异动,多少也是立马意识到了一些问题,将那些负隅顽抗的清兵交予身旁的太平军士卒,便是几步赶到洪天贵福身边。
而此刻最让洪天贵福无奈的还是,那清军援军已在营外的消息亦是全面传开,太平军中隐约也是有鼓噪之声四起,所幸那清营营官被曾云广等人斩杀之后,剩余清军多半也是立马缴械请降,没了战斗力,就算军心变动倒也没给营中的局势带来太大的变化。
但再像利用这群已经颇带畏惧心理的残兵整合抗敌,说实在,就连洪天贵福一时也没有这等自信。除非能想什么办法将他们凝成一股绳一波冲出去,或许还有几分生机。可是拿什么才能说动这群军心已然有了变化的太平军残部呢?
金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洪天贵福自然清楚,但太平军崇尚圣库,没人所得必须上交而每日平均以口粮分配,私藏金银都是重罪,这赏金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权力?说实话,卖官鬻爵这种事,洪天贵福不能做也做不了,几年前那便宜老爹洪秀全就曾大方了一回,却是把正太平天国推向了深渊……
这棵如何是好呢?
“万岁!军心已变,此营必不能久持了!只有突围一路,微臣这就护送您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曾云广不是鲁莽之人,看着洪天贵福眉头大皱,自然知道后者决心难下,此刻说出此话自然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其实按照他的经验,这营中那些太平军残部的军心固然已失,但总说仍有数百之众,只要有人领头突围,在湘军围城大军之中打开缺口,他们自然会不约而同地跟随,届时一鼓作气冲锋而出,虽说伤亡一定很大,但只是护住洪天贵福,那可行性还是极大的。
曾云广的想法洪天贵福如何不知,但他想得更多,尤其后世南京保卫战的最终结局可是历历在目。话说这丧失军心的残兵,即便在有人悍不畏死的冲击湘军军阵而打开一条退路后,届时缺乏指挥调度的他们也只会如同受灾百姓一般慌不择路,相互拥挤践踏,到时候局面只怕会更加不可收拾。
可就在这时,营门外也不知为何,突然传出一阵异响,一时间又是让营中一片大乱。
“清妖攻城了!”之类的话更是比比皆是,无奈之下,洪天贵福也只能堪堪将这十数个天王府禁卫以及一些尚且还具备战斗意识的太平军将士号召到了身边,就地准备更换清军号服。与其如同瓮中之鳖一般在湘军的进攻中全军覆没,倒不如乘乱能混出几个!
说实话,做出这个选择洪天贵福非常艰难!如若此刻自己手中还有底牌,洪天贵福也绝不会如此这般选择弃卒保车。
可接下来眼前发生的故事,确是让洪天贵福亦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也就是在那阵异响之后,营门口却并没有传来湘军冲门的号子以及应有的撞门之声,断断续续传入众人耳中的反倒是一阵接一阵混乱惨叫。透过木栏门缝,俨然可以看见营地外围那些原本整齐列队的湘军像是突然被人踢了屁股一般阵形大乱,就连身处最前的朱洪章一下也不见了踪迹,局势颇为古怪。就仿佛那湘军主攻之人,一瞬间变成了腹背受敌的困兽。
猎人变猎物?这又是什么情况……
“虎头号!是虎头号!咱们有救了!”也不知是谁突然喊出如此一句,虽说这简短的几句话里并没有解释清楚那“虎头号”究竟是何物,但总说这“有救了”一词所代表的含义显然具有极强的号召力,就算是洪天贵福周旁这畏惧的近百号人听起来也是颇为提气。
“天兵弟兄们!你们可知今日救了我等之人是谁?这外面正在冒死迎战清妖援兵的又是谁?”随后在紧接着这阵京东之后,一个极为洪亮有力的声音突然在营地校场中央响起,“是我们的幼天王!无所不能的天王!他知道我们所受的苦难,今时不惧危局,亲身救援!而此刻他就站在我等中间!天王万岁!”
而此人随后脱口而出的声音也是听得洪天贵福浑身一震,也是将目光投向了大营的一角,赫然可见一白髯白发之人。至于这白发之人倒是把营外作战的救兵隐晦得说成洪天贵福的部属,当事人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他自己尚且还不知这“虎头号”是为何物呢!所幸那白髯白发之人倒也万事都也洪天贵福为核心,听闻这天王万岁不光亲身相救,还在外界留了痛击湘妖的强军,一时间整个太平军的气势又是攀登了数倍,高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弟兄们!为了天国!为了冒死救护我等的天王!开营门!杀清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