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士兵非常有礼貌,一见到学者就立刻上前敬礼致意,并陪他一起去取行李。刚走了几步,士兵突然加快了脚步,紧赶几步替前面一位老人拎起了箱子,把老人送上出租车才回到学者身边。但不一会他又离开了——他从一位被人群挤得站不稳的母亲怀里接过了她的孩子;后来,士兵又为了帮一位外国人指路走开了。
这一小段路上,士兵离开了学者三次,每次归来时,他都笑得非常开心。学者问他:“你是从哪里学到要这样去做呢?”
“战场。”士兵回答,“我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我不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会不会是我。每次抬脚和落脚之间,我都可能失去生命,所以那时候我开始懂得,每一步都是整个人生。”
学者问:“当时你的任务是什么?”
“排雷。”
能够在血腥的战场上获得生命的启示,在生命朝不保夕的境遇里思索存在的意义,这是多么难得!充分利用抬脚与落脚间的间隙,把迈出的每一步都当成整个人生,这是士兵从残酷的战争中获得的经验,也是使他的人生增值的砝码。面对苦难,这位士兵的内心之强大,真是令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初涉社会的年轻人往往带着些年少的轻狂,认为自己所向披靡、无所不能,但心高气傲与心灰意冷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一个小小的挫折就可能像寒冷的冰水一样浇熄他们所有的热情。
沙粒化身珍珠的过程是漫长而艰难的,从中也说明了苦难是有价值的,它像一面三棱镜,把单调的人生折射成缤纷的色彩。法国有位诗人曾写下这样的诗句:
我洗过无数车子
我擦过无数鞋子
它们愈是闪光
我愈是满手污垢
若将后两句话的次序颠倒一下,就更容易发现苦难的价值所在了:那无数肮脏的车子、沾染尘埃的鞋子,在我们的擦洗下变得异常洁净,尽管双手沾染了污垢,我们眼前却是跃动的光亮。
苦难并不保证你一定会得到完全绽开的利益花朵,只能给你提供利益的种子。你必须找出这粒种子,并且以明确的目标栽培它并给它充足的养分,否则它不可能开花结果。上帝正冷眼旁观那些企图不劳而获的人,而那些真正懂得生活的真谛的人,正是懂得如何向苦难的生活索取教义的人。
§§§第二章 人生是创造还是享受
哈佛教授尼古拉斯·罗杰斯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创造,所以我生存。”人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负有一个必须完成的义务:创造。谁在因循守旧,拾人牙慧,谁就注定要被历史的车轮无情抛弃;谁在努力创造,另辟蹊径,谁就势必能主沉浮。
历史是有选择的,它的面容只给卓尔不群的那些人涂抹。弱者习惯跟随,强者习惯开拓,在强者看来,无人走过的道路更容易留下深深的足迹,人类的文明史就是由这些人缔造的。
女妖塞壬:享乐的诱惑
享乐产生于富足和兴奋的心灵之间的结合。起初,人们一见到它们的美貌,马上觉得飘飘然,仿佛插上了翅膀。关于海上女妖塞壬的寓言用来指享乐的邪恶诱惑最合适不过了。
据说,塞壬们是河神阿克罗斯和缪斯女神特耳西科瑞的女儿。她们本来长有翅膀,但后来因为贸然挑战缪斯们,遭到失败,缪斯拔掉了她们的翅膀,为自己编织冠戴。从此,除了塞壬的母亲特耳西科瑞以外,其他缪斯头上都扎着翅膀。这些塞壬住在几个风景宜人的岛屿上,时刻监视着过往的船只。看到有船驶近,她们就开始歌唱。水手先是停下来听,后来慢慢地靠近,最后上岸。这时,她们会抓住水手,把他们杀掉。塞壬的歌曲并不总是一个调子,她们会根据听者的禀性变换曲调,用最合水手胃口的歌曲把他们俘获。塞壬们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在她们居住的岛屿四周,很远就可以看到成堆的白骨。有两种不同的方法可以对付这种灾难,分别是尤利西斯和俄耳甫斯的方法。尤利西斯曾让水手用蜡封住耳朵,但他希望听一下歌声,又不想招致危险,就把自己绑到桅杆上,同时禁止任何人冒险给他松绑,即使有他本人的恳求也不行。俄耳甫斯则是放声歌唱,用琴声赞美众神,压住了塞壬们的歌声,所以也安然无恙地通过了。
在诱惑面前,我们需要有一种敢于放弃的清醒,只有大胆地舍弃那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能按照最初的计划走完自己的人生。可是在物欲横流、灯红酒绿的今天,人们往往追求一种外在的奢华的生活。但奢华不但不能提高生活质量,往往还会降低生活质量,使人耽于物质享受,远离精神生活。
人活在世上,主旨应是享受生活的乐趣。我们时代的错误之一是把消费当做享受。消费和享受不是绝对互相排斥的,有时两者还会发生重合,但它们之间的区别又是显而易见的。纯粹为了满足欲望的色情活动只是性消费,灵肉与共的爱情才是性的真正享受;在游览景点走马看花式地观看只是旅游消费,醉心于山水之间才是真正的享受;把电视、报刊、书籍当做解闷的媒介只是文化消费,启迪心智的读书和艺术欣赏才是真正的享受。可见,真正的享受必然是来自心灵的,其中必定包含了所谓“灵魂的愉悦和升华”的因素。否则,即使花再多的钱,也只能被称作消费。
享受和消费的不同相当于创造和生产的不同。生产和消费是属于物质生活的范畴的,而创造和享受则是属于精神生活的范畴的。
其实,人生有许多出于自然的享受,如爱情、友谊、欣赏大自然、艺术创造等,其快乐远非虚名浮利可比,而享受它们也并不需要太多的物质条件。一般来说,我们把这类享受称作对生命本身的享受。愈是自然的东西,就愈是属于生命的本质,愈能牵动一个人的至深情感。
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很快我们就将化为灰尘,或者一具骷髅、一个名称,甚至连一个名称也没有。既然生命如此短暂,那在生活中被我们高度重视的东西也就是空洞的、易朽的和琐屑的,至于那在可怜的肉体和呼吸之外的一切事物,要记住它们既不是属于你的也不是你力所能及的。
保持自己的理性,放下世间的一切假象,不为虚妄所动,不为功名利禄所诱惑,一个人才能体会到自己的真正本性,看清本来的自己,否则只能使自己的心灵处在一种烦恼不安的状态之中。
世上哪有不负责任的工作
有一次苏格拉底见到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问道:“犹泰鲁斯,你现在在哪里呢?”
犹泰鲁斯回答道:“战争结束后我就回家了。战争夺走了祖上留给我的一切财产,让我一无所有。我不得不自己劳动来维持自己的生活,这总比乞讨好些。”
苏格拉底问:“这样的劳动你能干多久?要知道,当你年纪大了,可能就没有人雇佣你工作了,而你那时还要要养活自己的。”
犹泰鲁斯说:“你说得不错,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苏格拉底接着说:“你最好赶快去找一份工作,让你老年时可以有所依靠。比如到一个需要助手的有钱人家做管家,帮他收割庄稼,照管财产。现在你帮他,以后他就会帮你。”
犹泰鲁斯说:“我可不愿意做一个奴隶。”
苏格拉底说:“那些上层的社会很尊重他们,并不因此把他们看成奴隶啊!”
犹泰鲁斯说:“但是,我不愿意向任何人负责。”
苏格拉底说:“犹泰鲁斯,要找一份不负责任的工作太难啦。一个人无论做什么,要想不犯错误很不容易。即使不犯错误而想不被人批评也是很难的。我想,就是你现在所做的工作,也难免会经常受到无缘无故的指责吧。你应该尽量去找那些体贴人的主人,做你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不做那些自己办不到的事。无论做什么事,都尽心竭力而为,这样,你就可以避免受到指责,在困难时也就更容易得到帮助,生活得舒适而安稳,安享晚年。”
尽心尽力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而不要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这或许是苏格拉底给我们最好的生活启示。
我们既然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就不免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小至对家庭、亲戚、朋友,大至对国家和社会。这些责任多半是我们应该而且必须承担的,但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项根本的责任——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且只有一次,没有任何人能够重新活一次。如果这唯一的一次人生虚度了,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给予慰藉。一个人如果认识到这一点,对自己的人生怎么能不产生强烈的责任心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世间有些责任是可以分担或转让的,唯有对自己的人生的责任,每个人都必须完全由自己来承担,丝毫依靠不了别人。一个不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的人,必然也无法弄清自己在世界上的责任。因此,许多人对责任的承担是完全被动的。
他们之所以会把一些做法视为自己的责任,不是出于自觉的选择,而是由于习惯、时尚、舆论等原因。有的人把偶然却又长期从事的某一职业当做自己的责任,而不去尝试拥有真正适合自己本性的事业;有的人看见别人发财和挥霍,于是,就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拼命去挣钱、花钱;有的人十分看重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谨小慎微地为这种评价而活着。由于他们不曾认真地想过自己的人生使命是什么,在责任问题上也就必然是盲目的。
一个人唯有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建立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目标和生活信念,才可能由此出发,自觉地选择和承担起对他人和社会的责任。歌德曾说过:“责任就是对自己要求去做的事情有一种爱。”因为有了这种爱,尽责本身就成了生命意义的一种实现方式,进而能够从中获得心灵的满足。相反,一个不爱自己人生的人如何去爱他人及自己的事业,一个在人生中随波逐流的人又如何去坚定地负起生活中的责任呢?实际上,这样的人往往把尽责看做是外界给他的负担而勉强承受,或者是看做纯粹的付出而去索求回报。
对自己的人生的责任心是其余一切责任心的根源。如果一个人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那么,在婚姻和家庭或其他社会关系上,他对自己的行为都会持有一种负责的态度。如果一个社会是由这样一群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成员组成的,那么,这个社会就必定是有效率的社会。
准备生活实际是摧毁你的生活
有一种小鸟叫寒号鸟。这种鸟与其他鸟不同,它长着四只脚和两只光秃秃的肉翅膀,不会像一般的鸟那样飞行。
夏天的时候,寒号鸟全身长满了绚丽的羽毛,样子十分美丽,它骄傲得不得了,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鸟了,连凤凰也不能同自己相比。于是,它整天摇晃着羽毛,到处走来走去,还扬扬得意地唱着:“凤凰不如我!凤凰不如我!”
秋天到来时,鸟儿们都各自忙开了,它们有的开始结伴飞到南边,准备在那里度过温暖的冬天;有的留下来,整天辛勤忙碌,积聚食物,修理窝巢,做好过冬的准备工作。只有寒号鸟,既没有飞到南方去的本领,又不愿辛勤劳动,仍然是整日东游西荡的,还在一个劲地到处炫耀自己身上漂亮的羽毛。
冬天来了,天气寒冷极了,鸟儿们都归到自己温暖的窝巢里。这时的寒号鸟,身上漂亮的羽毛都脱落光了。夜间,它躲在石缝里,冻得浑身直哆嗦,不停地叫着:“好冷啊,好冷啊,等到天亮了就造个窝啊!”等到天亮后,太阳出来了,温暖的阳光一照,寒号鸟又忘记了夜晚的寒冷,于是它又不停地唱着:“得过且过!得过且过!太阳下面暖和!太阳下面暖和!”
寒号鸟就这样一天天混着,过一天是一天,一直没能给自己造个窝。最后,它没能混过寒冷的冬天,冻死在岩石缝里了。
寒号鸟的悲剧在于它的得过且多,总是在准备着,却没有真正付诸行动,为自己建造御寒的暖窝,最终让自己冻死在冰天雪地中。
“等我长大了,我会做的。”
“等我上完学,等我结了婚,我会好好地享受生活的。”
“等我有了孩子,等我给儿子成了家,或者等我发了财,或者等我上了年纪,我会那样安排好的。”
无论孩子、成人还是老人,都曾说过类似的话。当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们无法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来做,死亡随时会打断我们生活的计划。
希波克拉底一生中不知救治过多少病痛伤者,而他自己最终也难逃染病身亡的结局;占卜师们对很多人的死亡作出了预言,但也无法摆脱这一命运降临在他们的头上;亚历山大和恺撒,一生攻城略地不计其数,但他们自己最终也难逃死亡的符咒;赫拉克利特对宇宙间的大灾大难做了很多的思考与推测,他自己却因水肿病而死,而且临终时得到的是全身淤泥覆盖的惨相;德谟克利特被小人从搞得身败名裂,而苏格拉底则被小人背后捅了一刀。
无论是医治百病的神医、占卜命运的占卜师、身经百战的大英雄,还是洞悉人性真相的哲学家,我们不能否认这些人对生活、生命、死亡是有充足的准备的,但是这些人中却没有人能够准确预料到生活中的不幸,更没有人能够准确占卜到死亡会何时降临。人类的一生都在为未来准备着,但唯独对现在没有准备。“现在我可以暂时不去做眼下该做的事,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人生大事等着我为其做准备。”人往往这样对自己说。
这种论调的谬误就在于,人放弃现在的、唯一有实际意义的生活,而把它寄托于未来,这是一种荒唐的想法,因为未来并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为了不陷入这种邪念之中,我们应当明白和记住,我们没有时间去为未来筹备一切,必须在自己存在的此时此刻以最佳的方式生活。因此,人必须在每时每刻尽全力生活,以完成降临世上所肩负的、唯一能赋予他真正幸福的使命。人在生活中必须懂得,每时每刻都可能会被剥夺完成这个使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