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将屋门掩上,光线便暗了下来,透着窗棂的阳光,七小姐麻利地穿好了针线,便开始绣起手中的腰带来。边绣着腰带,边慢条斯理地道:“五姐姐真是取笑我了,我一介庶出之女,怎么可能攀上高枝。倒是五姐你长得漂亮,又是大太太房里的,将来必定能嫁个好人家。”
兴许是七小姐说话得了她的心,五小姐自信地笑了笑,一手勾起七小姐手中的腰带,眉眼往上挑了挑,道:“七妹这是给谁绣的呢?”
“爹爹的生日快到了,我又不会别的什么,便想着给爹爹绣一条腰带,五姐可不要笑话我!”七小姐有些不好意思道。
“谁不知道我们云府几个年幼的姐妹里就数你的绣工好,你绣的若是拿不出手,我们的岂不是更没法见人了?”五小姐展开腰带上的云纹,苦恼道:“爹爹的生日我还没想好送什么呢……。”说着,五小姐状似一个不稳,便向旁边倒去,手中捏着的腰带不小心挂在了案几腿上的木刺上,顷刻便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五小姐稳住身子,坐回到方杌上,低头望着腰带上已然起丝的划痕,面露愧色道:“哎呀,七妹,我刚刚不小心竟然把你辛辛苦苦绣好的腰带划花了,真是对不起……。”
“没事的,五姐,你没有摔着便好!”七小姐脸上并无半分不快,微笑道:“左右爹爹的生日还有一个月,我再重新绣一条便是。”
五小姐紧紧望着七小姐的面色,心中越发恼怒,这云府里年轻姐妹有六个,她最没办法的,便是她。别的姊妹发生这样的事,早便气恼了。闹得小就不了了之,闹得大了,闹到大夫人那里,还不是不论如何,她都是被偏袒的一方。因此,众姊妹久而久之,不是恨她得厉害,就是怕她得要死。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然而面前这个七妹,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无论你如何对她,她皆是这副淡笑的表情。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已经不怪她在先,她也很难借题发挥得寸进尺。
于是,本想找人不快的五小姐,来这里算是自己找了自己的不快。正憋闷地紧,房门又突然响起轻叩声,一道脆生生的声音道:“七小姐在吗?奴婢是大太太房里的秋菊,大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七小姐打开门,秋菊见了礼,又见五小姐也在七小姐房里,便也行了礼。
“秋菊,母亲现在就在雪昊院吗?我这就同你过去。”七小姐道。
“我也去!”身后的五小姐抢白道。她虽然并非大太太所出,但是她的母亲从前是大太太娘家里带来的丫鬟,在生她的时候死于血崩,便一直由大太太带她,甚为亲厚。
“五小姐……。”秋菊为难道:“大太太只让七小姐一人过去。”
五小姐虽然有些觉得打脸,但是大太太一向说一不二,她虽然与之亲近,也不敢造次,于是,便给自己台阶:“没关系,我也是闲着没事罢了,正巧那天约了陈师傅教我做点心,我这便去云起斋看看!”
七小姐随着秋菊,一路穿过云府大半宅院,来到大太太的雪昊院。谁叫她乃庶出呢,因此,住的地方是云府最不起眼的角落,又小又破,不过,好在低调,深得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