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几天的摸排调查,我们终于是找到了一点有用的线索。杨四娘平时不太爱跟人接触,和她接触得最多的人,就是上河乡卖殡葬用品的李老汉,杨四娘做法用的那些香烛纸钱都是在他那里买的。
徐所长带着我们去了上河乡,找到了李老汉。
到了之后,徐所长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再加上黄老头的一番软磨硬泡,李老汉终于是开了口,说杨四娘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住处,在山神庙。
对于山神庙的具体位置,李老汉也不清楚,他只是听杨四娘无意中提起过。
李老汉只给我们说了这么多,别的他就什么也不说了。至于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那可就不好说了。
黄老头说他听说过那山神庙,因此我们就没再在上河乡逗留了,而是跟着黄老头,钻进了一座没有名字的山里面。
在翻第一座山的时候,山上还有一些小路,算是有点人烟。可在走上第二座山之后,真的就算是进了深山老林了,可以说连砍柴、采药的人都不会到这里来。
黄老头带着我们翻过了三座山,在第四座山的山腰上,我们钻进了一个密林里面。在密林深处,有一座土庙,黄老头说那就是山神庙。
土庙看上去有些残破,那大门有一大半都是朽烂了的。因此,虽然那大门是关着的,可跟没关也没多大的区别。
“小心一点儿。”黄老头对着我们说了一句,然后便走在了最前面。
“既然来了,就大大方方地进来吧!”黄老头带着我们三个,刚贼眉鼠眼地走到山神庙的大门口,杨四娘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往大堂里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杨四娘的影子。
“在偏房的。”杨四娘像是看到了我们似的。
我看了一眼黄老头,黄老头把周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说:“走,进去看!”
偏房里有一张木床,还有一把竹椅,杨四娘此刻正坐在那竹椅上。
“陈刚家的孩子是你杀害的?”黄老头问。
“是又如何?”杨四娘毫不在意地回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黄老头追问了一句。
杨四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冷冷地说:“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你养鬼婴来干什么?养那东西,不仅会害人,而且还会害了自己。你既然知道鬼婴的养法,那你更应该清楚,养鬼婴是会折自己的寿命的。”黄老头说。
“钱!我穷了一辈子,不能再这么穷下去了。鬼婴能卖钱,我又不会别的本事,只能养鬼婴来卖!”杨四娘恶狠狠地说道。那感觉,就像是她准备把我们全都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么说,你卖过鬼婴?”我插了一句嘴,想搞清楚害死蒋国强和曹斌的鬼婴是不是从杨四娘的手里出去的。
“半年前,有个叫曹斌的城里人在我这里买过一个。他先给了我三千块,说鬼婴如果有用,事成之后再给我三千。可那孙子在事成之后,打混爬说鬼婴没用,半年了,都没把剩余的三千块给我。”杨四娘说。
“他没有如约把钱给你,你就这么算了吗?”我问。
“我杨四娘的便宜,岂是谁想占就能占的?”杨四娘说着,从旁边一个灰黑的泥罐里拿出了一根婴儿的手指头。那手指头有些发黑了,上面还沾满了暗红的血液,看样子应该就是陈刚家孩子的手指头。
“这么说,曹斌也是你害死的?”如果杨四娘说的是真话,鬼婴案应该就算是真相大白了。
杨四娘将婴儿的手指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
“你说呢?”杨四娘阴阳怪气地反问了我一句,然后又从泥罐里掏出了一根手指头,问:“你要不要来一颗?很好吃的。”
“你个变态!”我捏紧了拳头,就要向着杨四娘冲去。
黄老头一把拉住了我,说:“她不是变态,她是要跟我们拼命?不然,你以为她会把一切都说出来吗?”
在听完这番话之后,我有些不解地看向了黄老头,柳雨婷和徐所长也跟我差不多,不明白黄老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次我给你们说过,那鬼婴因为被斩了手指和脚趾,所以无手无脚,无法行动。现在,杨四娘把鬼婴的手指和脚趾给吃了,那么她就会成为鬼婴的手脚。鬼婴就会像她手中的牵线木偶一样,她想让鬼婴干什么,鬼婴就得干什么。”黄老头跟我们解释道。
“看来你是个明白人。”杨四娘说,说完后继续在那里嘎嘣嘎嘣地嚼着手指头。
“你真以为就凭一个鬼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黄老头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如果你还不收手,等你把鬼婴的手指和脚趾全都吃进肚子里之后,我只要把那鬼婴给破了,你就会被反噬。到时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不要骗我这个老太婆,我老太婆虽然没文化,但也知道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我今天要么把你们全都弄死,要么就是自己死。就算我不被反噬,只要你把鬼婴破了,我就会被警察抓,被抓去我也是个死。一条命赌你们四条命,值了!”杨四娘看来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你就算杀了我们,一样逃不掉!”黄老头说。
“在这深山老林里,就算是警察来了,也不是我的对手。只要弄死了你黄老头,没人抓得住我。我这么着急地弄死陈刚家的孩子,就是为了对付黄老头你!”杨四娘摊牌了。
这时,杨四娘大概已经把所有的手指头和脚趾头都吃完了,因此她没有再把手指头往泥罐里面伸了。
杨四娘掀开了床上的被子,那被子下面有个布娃娃,给蓝花布缝制而成的襁褓包着。
“喔喂喂!喔喂喂!幺儿快点睡觉觉!”
杨四娘抱起了那布娃娃,像在哄婴儿睡觉一样,轻轻地在布娃娃的身上拍着。
突然,杨四娘将手伸向了布娃娃的大腿,然后狠狠地拧了一下。
“哇!”
布娃娃大声哭了起来,它的两只黑眼睛里,居然流出了两行像鲜血一般的眼泪。
这时,身后突然吹来了一股阴冷的风,把那腐朽的房门吹得嘎吱嘎吱的响。
虽然这屋里有些昏暗,但因为这是下午,屋外有阳光,也不至于让人感觉到黑。可是,在那冷风吹起之后,这个屋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成了漆黑一片。
屋子一黑,柳雨婷便紧紧地挽住了我的胳膊,然后将那瑟瑟发抖的身子靠在了我的身上。
“夏一,你保护好雨婷,别让鬼婴伤到她了。”黄老头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过,这声音离我有些远,莫非黄老头已经追出屋去了。
“哇!”
一个眼珠子都已经掉出来了的,张着血盆大口的婴儿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张着嘴就要向我咬来。
我拿出了银针,一针朝着它射了过去。银针“倏”地射进了婴儿的嘴巴里,然后那婴儿立马便消失不见了。
“啊!”
柳雨婷惊恐地叫了一声,一把扑进了我的怀里。
“怎么了?”我问。
“有东西抓着我的脚。”柳雨婷说。
现在四周都是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我身上又没有电筒,只有一个打火机。
“啪嗒!”
我打燃了打火机,打火机刚一点燃,便被一股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给吹灭了。不过,借着刚才打火机打燃时那一瞬间的火光,我还是勉强地看清楚了,有一双沾满鲜血的,婴儿的小手,死死地抱着柳雨婷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