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东山草原就变成了茫茫雪原,大东山银装素裹绵延不尽。
在白雪的反射下,清晨的阳光更加刺眼。
不过郁怀情并没有贪睡,相反早早就起来了。
他披着兽皮蹲在山洞外的崖壁上咬着雪球来清理口腔,以往他都是要去寻找水源的。
石铁一甩袖袍,气劲拂去平台上的积雪,示意郁怀情坐上去。
今天石铁打算正式教他习武,领他进入武道一途。
“修武两境界分别为淬体三境和蕴灵三境,正统大教的弟子习武都是会有内功心法来辅助修炼,而那些江湖武夫则是依靠自身锤炼在武道一途进步,可以想象这样的进步有多慢!”
“爷爷,那么习武必须要有内功心法吗?那些没有内功心法的武夫是不是不能走到最后?”
“习武自然是有内功心法的好,这样的话事半功倍。至于在武道一途走到最后这件事情上,就连当年身在绝巅的你爹也不敢说他走到最后。最后,总是相对的。”
“那么我有内功心法吗?”
“《启典》就是这样的一部心法,我没有练过这个,但是这五年来我一直在琢磨这门功夫,今日领你上路,今后我也会尝试修炼。”
“那爷爷你早些时候不修炼呢?”
“因为这门功夫太过霸道,我要废了自己的内功修为才能再练这门功夫,在你没有成长起来之前,我需要保护你。”
郁怀情不再多言,石铁亦调整好气息,准备开始。
一般武者修炼从淬体开始,锻炼体魄,通过呼吸吐纳在血肉中储存天地灵气,身体越强韧,储存的灵气就会越丰盈,待得体内灵气饱和,冲关化丹田的成功率就会越高,从而破境蕴灵。
但是《启典》的修炼方法却不是这样,而是通过冥想观微,发现自身奥秘。
人体周身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零九个双穴,四十八个经外奇穴,一共有四百零九个穴位;这些窍穴在郁锋的推测中,随着《启典》练到最后的境界时,这些窍穴都可以自成天地,容纳更多的真气。
同时,人体中联系五脏六腑又有左右对称二十四条经络,其中每条经络与无数小经脉又各成系统,而这些经络之中都是可以贯通真气。
《启典》中淬体的第一步就是寻找筋脉,将之开辟。
“冥想,将自己沉浸到自己的身体中,通过你的想象力去‘看’身体的筋脉所在。”石铁说道。
虽然这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其中难度不言而喻。要不是石铁曾经冥想成功过,他还会怀疑这是不是郁锋留下的假功法。他知道冥想需要抛开一切,当初他成功冥想后清醒的一瞬间,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郁怀情的确遇到难题了,无法沉浸下去,脑海中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已经照到头顶,郁怀情有些坐不住了。石铁摇了摇头,一次成功怕是不可能了。
郁怀情现在想着要成功,但越是着急越无法成功。他思考为什么无法成功?
他去抛开杂念却发现有些东西抛之不去,他想着未曾谋面的爹娘,他想着亲爱的爷爷,想着成人礼那天爬上大东峰,想着和拉托哥一起玩耍,还有自己挺喜欢的采格姐姐。
采格姐姐,一想到采格郁怀情觉得自己特别喜悦,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冥想是要抛开一切吗?可是这些我都不想抛开啊,我能不能和他们一起冥想?
这样想着,郁怀情觉得自己有些困倦,然后就慢慢睡去了。
正要起身的石铁突然发觉郁怀情的气息变得微弱了,他用自己的气机慢慢探去发现郁怀情似乎睡着了。
石铁一阵无言,但也没有叫醒他,冥想虽然没有成功,但是精神上的消耗是很大的,石铁他深有体会。
······
······
郁怀情觉得自己在做梦,梦境里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有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他们手挽手却走在两条大河上。一条河炽热无比,一条河阴寒冰冷。
还有一个熟悉的背影,郁怀情很快认出来那是爷爷,他走在一条狭长的沟渠上,默默无语。
他看到采格和拉托站在草原上向他挥手,他想要跑过去一起玩,但是没跑几步身前出现了一条鸿沟,将他们分隔两旁。
郁怀情想要过去,但是没有办法可以飞过鸿沟。于是他顺着鸿沟奔跑,他想绕过去。他跑啊跑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座红色山峰。
他好奇怎么会出现山峰,正准备爬上山峰时,走在炽热河流上的男人转身看向他,郁怀情也看到了他。
郁怀情想我跑了这么久他怎么还在我的眼前,不过他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他在哪里见过。
“这不是山峰,这是心门。心门连着鸿沟,跳进鸿沟找到心门真正的门,你就能越过鸿沟到达苦渠。”
郁怀情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睛,他相信了男人的话。
他想这是一场梦,就算跳下深渊不过惊醒而已。
郁怀情不再犹豫,一个助跑跃下鸿沟。
霎那间郁怀情痛苦地大叫起来,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在皲裂。明明鸿沟里是一片虚无,但是一跳进来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压迫挤碎。
石铁正看着山坡上雪兔争食,突然听到郁怀情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他立马回头看去,小家伙身上的兽皮已经变成碎片,身体一样在皲裂,猩红的血水不断渗透,恐怖至极。
石铁一霎那不知所措,难道小家伙冥想成功了?但是身体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石铁想了想决定坐观其变,因为形势还没有失去控制。
又过了一会儿,郁怀情不再嘶吼,而是慢慢呻吟,皲裂的身体也不再渗出血水。
石铁见状从怀里掏出龙参塞进郁怀情嘴中,然后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意识,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身体皲裂,但是你现在的状态正好修炼《琉璃古典》,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下次就有又要经历碎身之苦。”
于是石铁坐下慢慢说起《琉璃古典》的修炼法门以及口诀,他也不知道郁怀情能不能听到。
鸿沟之中,郁怀情一身血水,虚无的空间也被染上一层淡淡的血色。
郁怀情隐约间听到爷爷的声音,他想要动弹,却无法动弹。
身体上的痛苦却让他保持一分清明,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血色的虚无。
他能感觉到声音是从一道门里传来的,他想到那个神秘男人说的真正的门,是不是这就是我要打开的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郁怀情发现自己的身体越发冰冷,要死了吗?
虚无的空间里不知何时刮起了微风,郁怀情像是无根浮萍随风而动,慢慢飘向一个角落。
郁怀情看到了一扇门,他确定这就是他要打开的门,可是这时候风突然改变了方向,他又远离了那扇门。
郁怀情觉得自己要做最后一搏了,如果飘离这扇门或许真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