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柠萱不曾怀疑过莫允仁对朝廷、战事的厌恶程度,面对他如今露出的惨败如纸的脸色,有些疑惑。她虽然与南宫随熙有着同样的疑问,却更认为一定是莫允仁受别人指示前来询问的。
莫允仁从小就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弄得宫中许多侍女对他倾心。虽然汪柠萱对这种文弱书生没什么感觉,但也是十分信任这个从小便认识的哥哥的。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却很快否决了。
但南宫随熙与她想到了同样的可能性,却没有立马否决,而是稍微“透露”了一点点:“仁兄难道是最近看了些关于战事的书卷,又对权利的争夺感兴趣了?”
望着南宫随熙的满脸笑意,莫允仁急急忙忙的也没有否认:“随熙兄说的正是。”
“莫急着与我称兄道弟。”南宫随熙微微一笑,喝下杯中残留的酒水,眼中透着摸不着的神色,“仁兄为了保全自己而瞎承认我为你编造的理由,这是不是太轻举妄动了一点啊?再说了,仁兄若是想日后出卖祁国而投奔我北荒国,也不必在我面前躲躲藏藏——仁兄恐怕,早就已经对战事熟门熟路,而且权利什么的,也暗中谋划好了吧。不过仁兄这探花郎的身份,权利什么的,根本就不用忧啊,怎么还动了背叛祖国这种心思?”
莫允仁脸色大变,顾不得什么礼仪,面红耳赤地争辩道:“皇子污蔑我也不要用这种肮脏的理由!而且我当真只会琴棋书画,根本就不懂什么战事权益!皇子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陛下!”
“你们陛下有什么好问的?他恐怕连你心里想着什么都不知道呢。”南宫随熙嗤笑一声,却还从容不迫地说,“宴席上,你一直在座位上,死死地盯着我,一滴酒水也未喝。而你身旁的人都前来敬酒,你却视而不见,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任何人与你搭话,你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可让我生疑。如今散席,你也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还未曾从我身上离开过——就连我的侍女,也以为你看上我了呢。”
最后的那句玩笑开得不合时候,汪柠萱瞪了他一眼,又羞又恼。
听了那句玩笑话,莫允仁的脸色才微微好转,转脸瞧了瞧南宫随熙旁边的“侍女”,不禁感叹道:“这小小侍女,竟也懂得红尘俗事……南宫皇子,你刚才质疑我对祁国的不二之心,也听闻过关于我的事迹,那必定是有一种要收我入囊的决心。可诸位瞧瞧,南宫皇子此时还那么从容镇静,全无见才子后的冲动之意,那么,南宫皇子所说的,必定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他那灰蒙蒙的眼中,透露出了精明的冷光,像一只老狐狸,向他眼前的“猎人”摇着尾巴。
南宫随熙轻笑:“允仁兄说得正是,随熙并未说过一句当真的话,全只是玩笑罢了。只是……随熙还有一疑问,随熙自己是没有说过玩笑话,只是不知,允仁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那个莫允仁倒是聪明,在座的,除了他、南宫随熙与汪柠萱,还有两位祁国的高官,在不确定那两位是敌是友之前,他自然是不敢说出自己要谋反之事……南宫随熙虽然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但还是不禁赞叹,这真是一位心思慎密的才人。只是……因为北荒国比祁国财源丰富一些就作出背叛决定,这等人,他绝不会用。
这次,莫允仁的脸色倒没有翻天覆地之色,只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南宫皇子这一来,允仁便十分佩服皇子的才智。南宫皇子这一去,允仁也必定不会相忘。散席了,允仁先离去了。允仁,期待着南宫皇子的下一次到来。”
他临走前的那个笑容,意味深长。
汪柠萱不禁一怔,她与莫允仁自小便相识,本以为已经十分了解他,谁知,她这个十多年的童年玩伴,居然连他的笑意,也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