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
公元2007年11月9日，我站在了兴建中的乌江彭水水电站坝址前。目视壮观的大坝、道流明渠和四周俯视的群山，心扑扑直跳。乌江是长江的支流，随着长江三峡水电站梦想的实现，乌江彭水水电站的梦想也在实现着。
在长江及其支流包括乌江建造水电站的梦想来得久远。
建造长江三峡大坝的梦想最早可追溯至孙中山。他在1919年发表的《建国方略》一书中提及，长江“自宜昌以上，入峡行”的这一段“当以水闸堰其水，使舟得溯流以行，而又可资其水利”。按此设想，1940年，国民政府与美国垦务局签约，拟利用美国资金建造水电站，并邀请该局总工程师、世界知名水利专家萨凡奇来华考察。萨凡奇在三度实地考察三峡后，写了《扬子江三峡计划初步报告》，认为三峡工程可行，并安排开展前期工作。后因内战，此事无果而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由于长江上游频发洪水，屡屡威胁武汉等长江中游城市安全，三峡工程被重提。毛泽东1953年视察三峡时说：“三峡水利枢纽是需要修建而且可能修建的”，“但最后下决心确定修建及何时开始修建，要待各个重要方面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之后，才能作出决定”。“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的诗句抒发出了毛泽东的宏愿。后来，在周恩来主持下，开始了三峡工程的勘探、设计、论证，并邀请苏联水利专家参与。当时，争论激烈，支持和反对意见不相伯仲。在此情况下，考虑到国力、技术和国内外形势等因素，毛泽东最终决定暂缓实施三峡工程，“积极准备，充分可靠”，先修建葛洲坝水电站，作为三峡水电站的实验工程。改革开放后，三峡工程被再次提上议事日程，最终，由中国人自己实现了这一梦想。
有此梦想的还有一人，乃重庆合川人氏、民生公司的创始人卢作孚，他在20世纪40年代就指出“这个地区最惊人的是它的水力。一个可能修建比美国著名的田纳西水利枢纽大好几倍的世界上最大的水电站的地址，最近已经在我刚才提到的宜昌附近找到了。将来修建的水坝，可以把水面提高160米，可以产生足够的水力，发电150万千瓦。其中一半的电力即足以解决总人口约为两亿、直径为1 000英里的地区的用电问题；另外一半电力可用来生产成百万吨化肥，除满足中国需要外，尚可大量出口”。
卢作孚的梦想是宏大的，亦是现实的。
1945年，他在美国《Asia And The Americas》杂志4月号上发表《中国中心的伟大基地——四川》一文，其中写道：“长江三峡水电站是最大的一个水电站，但决不是唯一的水电站，并且也不需要最先修建它。之所以首先提到它，是为了显示几乎没有止境的可能性。宜昌上游沿江一带及其支流，将会找到许多适合的地点修建比较小的水电站，其发电总能力如果超过巨大的三峡水电站，那将是毫不奇怪的。”
带着这个梦想，身为民生公司总经理的他，指挥他的船长、领江、水手们冒险勘探乌江，史无前例地开辟了乌江轮船航线，将轮船自涪陵开进了乌江，开到了彭水县及其上游的龚滩古镇。
机械化的船运带来了乌江沿岸的繁荣，亦带来了开发乌江电力的渴求。
秀丽如画的千里乌江水流量丰富，其年水流量相当于黄河之流量，落差达2 124米，现今预测，可以开发的水能资源达800万千瓦，相当于半个三峡水电站的电力装机容量。
按照国家西部大开发的梯级、滚动开发乌江水电资源的战略部署，重庆人在2003年就实现了乌江武隆江口大型水电站建造的梦想。之后，人们那梦想数十年的乌江彭水水电站的建造提上了议事日程，决定在山势险峻、水流湍急的彭水县建造一座以发电为主兼顾旅游等综合项目的大型水电站。
现在，这即将竣工的乌江彭水水电站大坝挺立在群山环抱之中，其厂房修建在掏空的巨大山体里！大坝目前还尚未蓄水，而那高峡出平湖的壮观景象已浮现在我眼前。大自然是慷慨无私的，也是险恶的；人的梦想与渴求是美好的没有止境的，其战胜世间一切困难的能力是巨大的。
越野车奔驰，载着专程前来采访乌江彭水水电站的我们重庆作家团一行返回彭水县城。汽车沿着蜿蜒的乌江行驶。乌江水是清幽、绿郁的，倒映着盘亘起伏的山峦和天上凝滞的白云。两岸青山时而壁立时而平缓，形状怪异，像人似仙如兽，江面不时有木船和机动轮船驶过。乌江有“九滟十三峡”，秀丽而危机四伏，诱惑着人们又潜伏着船毁人亡之虞。
而乌江人永远喜爱乌江，喜爱她这秀丽、险恶，与之世代相处、搏击。喜爱之外，乌江人世世代代梦想开发乌江这天然巨大的水力资源。
有句老话：“养儿不用教，酉秀黔彭走一遭。”说的是重庆市乌江沿岸城镇酉阳、秀山、黔江、彭水的艰苦、贫困。这艰苦、贫困之原由主要是因为交通的极大不便。重庆的乌江人，包括乌江上游滇、黔的乌江人自古都知道交通之至关重要，乌江航道虽险恶，却是人们日常出行、交易、间或的战争运输和朝贡的必经通道。
乌江辟为木船航道的年辰久远。秦昭襄王二十六年（公元前281年），司马错率军10万，驾船1万艘，溯乌江而上伐楚黔中；唐武德四年（621年），云南昆弥遣使从彭水北上长安；贞元九年，云南南诏异罗寻派3批使臣去长安进贡，其中1批由乌江经彭水北上；北宋景德年间，为解决粮食、食盐过滩事宜，官府在龚滩、关头滩、慈侯滩江岸修造转运库，实施接力运输。乌江中险滩密布，礁石横陈，仅彭水县境内每1公里就有一处险滩。唐代彭水官员窦群乘船过乌江感叹：“沿流如着翅，不敢问归桡。”周繇用“峡涨千山雪”形容乌江险滩之多。清代诗人冯壶川描写了上下行舟之难：“挽舟如登天，捷足困盘跚；放舟若悬溜，瞥眼过重峦。”乌江航道在清光绪三年进行过整治，四川总督丁宝桢为利于盐运，疏浚涪陵至龚滩航段53滩，还开凿了木船纤道。后来，贩运盐巴、花纱布匹、煤炭、铁矿石、山货和杂货的“盐船帮”、“乌金帮”和“杂货帮”的木船在乌江上往来众多。木船主要是“歪屁股船”和“蛇船”，之后有了舵船，再之后，有了勇闯急流的民生公司和其他公司的轮船。
而现在，做着乌江梦的乌江人已经并正在大力开发利用乌江潜在的巨大发电资源了！
汽车驶入彭水县城，这是个建筑在大山之上的小县城。我与彭水是有缘的，多次到过彭水县。20多年前，时任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医务科长的我首次来到彭水县，是自重庆坐长途汽车翻越两座大山到达涪陵，又从涪陵转乘轮船逆水而上到彭水的。当时，轮船过险滩时得要绞滩才能驶过。那次是与医院的贺院长一起到彭水的，是为了扶助彭水县医院，至今，我们医院与彭水县医院一直保持着友好关系；我带的第一个研究生冉海涛也是彭水人，现在，博士学历的他已留我院工作，担任了医院超声科主任、副处长。因此，我每次来到这个山区小县便有一种亲切感，关心、欣慰着这里的每一处变化。透过车窗，我看见挨山、临江又新建了好些楼房，还有了一段显示出当代气息的滨江路。不禁啧啧赞叹，而赞叹之余也有遗憾，发现彭水县与重庆附近那些发生了巨大变化的县城相比，这变化还太小。
接待我们的县领导、工作人员和我那学生以及彭水县医院的熟人都有一种急迫心理，都希望彭水能够跟上重庆直辖市快速发展的步伐，都希望贫瘠的彭水县能够更加靓丽、人民能够更加富裕。
这希望是美好的，而这希望的实现是离不开雄厚财力的。
现在，彭水人终于找到雄厚财力之源——彭水水电站！
梦想终于付诸实施，长江建设委员会的勘探人员们再次深入乌江彭水县境，在江边峡谷深山老林留下他们实实在在的脚印，他们用其坚韧、勇敢、梦想、智慧，一点一线一圈一面地描绘出了乌江彭水水电站的宏伟蓝图。
我感叹他们的坚韧、勇敢，崇尚他们的梦想、智慧，随彭水县移民办年轻的工作人员赵红兵一起去长江建设委员会彭水工作站采访。那里离我们住宿的“山谷宾馆”只有几里路，我对赵红兵说，我们走路去。一出“山谷宾馆”便过乌江桥，走在桥上，我又看见了那座形似姑娘的大山，笑道：“彭水一大怪，姑娘睡门外，头枕乌江水，蓝天做铺盖。”赵红兵也笑，你还晓得这首民谣？我说，还不是听你们彭水人说的。
“我的这个美梦做了30多年！”长江建设委员会彭水站的樊全华工程师说。
相比那宏伟的彭水水电站大坝和厂房，他这个一直参与电站建设的工程师的住房实在寒碜。10来平方米的住屋内，放有一张老式办公桌、一架旧衣柜、一张简朴的床、一台开着的计算机和数十张堆放墙角的卷筒图纸。湖北人的他而今已是满头杂白，方阔脸上的道道皱纹显示出他历经的人世沧桑。
“30多年前，从水利学校毕业的我就到彭水县来了。那时候，我也是个潇洒的小青年。”他说，笑看年轻的赵红兵，继续敲打身前的计算机，敲打着他那数十年的梦，“咳，我们当年的梦想可真是有点儿异想天开，嘿，没有这异想天开也就没有现今这美梦成真。”
樊全华工程师如今已经退休，家安在重庆城里，却并未在重庆家里享清福，他被单位返聘在这里工作。看着跟前这个极其普通的慈善老头儿，我怎么也难将他与那叱咤风云、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工程师相比，而他，却曾经是乌江武隆江口水电站的副总工程师！
武隆县位于乌江下游，紧邻彭水县。发源于贵州的芙蓉江在武隆县江口镇汇入乌江，是乌江下游最大的支流。江口水电站建在江口镇境内芙蓉江的下游，是芙蓉江梯级开发的最大一级水电站。
“江口水电站工程采用右岸隧洞过流，一次拦断全河床，汛期土石围堰过水的施工导流方案。1999年5月开工兴建导流隧洞，2000年3月建成通水。2000年4月开挖两岸坝肩，2000年10月20号截流，当年年底浇筑拱坝。工程静态投资19.51亿元，建设工期4年8个月。2003年3月首台机组发电，2003年10月建成。”樊全华如数家珍。
我点头笑：“之后，你又参加了乌江彭水水电站的勘探工作？”
樊全华点首：“做这一行的嘛。”带了彭水口音。
“彭水水电站的投资是多少？”我问。
“看来得接近130亿元呢。”他答。
“啊，投资不小！”我说。
“是的，这是重庆市最大的水电投资项目。”樊全华笑道，“明年年底吧，重庆市就有望用上这乌江彭水水电站的电了。那时候，5台机组的发电量有175万千瓦，是可以缓解重庆市电力高峰供应吃紧的情况的，电量还要并入国家线网。”
“好，太好了！我是在医院工作的，用电高峰期时，就担心停电。病人正在手术台上开刀或是在监护室里监护吧，突然的停电可是关系病人生命的事情！”我说。
樊全华点头：“这倒是，所以我是时时期盼着这座电站早日建成。”
一个老工程师的愿望和使命感。
我感激地看着他，想着他和他的同事们为了描绘、实现这个美好梦想而付出的青春年华，付出的这数十年的万般艰辛，顿生崇敬，由衷地说道：“真感谢你和你的同事们，感谢你们为了这座大型电站建成而作出的贡献！”
樊全华的眉头微微颤抖，叹曰：“这是我们几代人的梦想，就拿我们的总工程师说吧，也是换了好几个呢。有的故去了，有的升迁了，有的到其他岗位去了，可这项工作一直延续下来。”
“你就一直在这里。”
“就在这里。”
“继续你和你的同事们的未竟的事业。”
“我在守株待兔。”樊全华呵呵笑。
“等待一只美丽的‘兔子’。”我也笑，“是‘兔子’的诱惑啊。”
“对的，是‘兔子’的诱惑。”樊全华起身从墙角拿起一张图纸在桌子上铺开，指图纸，“你们看……”
寡言的樊全华的话匣子打开了，如同绕城流淌的乌江流水时缓时急；他那起皱的手指不时点打图纸，如同弹奏一首古老而又现代的妙不可言的乐曲。听着他那发自肺腑的带着专业话语的讲述，看着他铺开的那张皱巴巴的测绘图纸，想着方才实地看到的宏伟电站大坝、导流明渠、地下厂房，乌江彭水水电站勘探、建设中的部分实景和未来蓝图在我眼前清晰起来。
樊全华指着图纸讲了电站的全面情况，重点讲了他熟悉、热爱的专业方面的事情。
“水库的岸溶渗漏，是关系到彭水水电站能否兴建的关键问题，对其进行勘察、研究是我们30余年来没有停止过的工作。我们进行了大面积岩溶水文地质调查，进行了钻探和长年的观测，作了航片解释、岸溶洞穴追索、电磁测探和连通试验，从岩溶水文地质结构、岩溶系统水均衡、岩溶发育史、地下水补排条件和地表地下水网演变等方面进行了综合分析。确认，水库不存在岩溶管道型渗漏，不会影响水电站的安全和运行。即便是出现，我们也有防渗措施……”
嗨，在这大山里修建一座水电站原来有这么多事情要做，有这么多的实地勘测与科学研究要进行，要付出这么多的时间和几代人的艰辛劳动。
“这里两岸狭窄，无处修导流明渠，只能在其峭壁打开两个大洞导流。因为两岸狭窄，大坝不宽，没法在坝上安装水轮发电机组，就把旁边的大山掏空，把发电机组安装在大山的肚子里。你们看这图，这整座大山是完全被掏空了的。乌江水被拦断后，江水流进这5个直径为14米的山洞，这可是个能停大型飞机的腹心山洞！这腹心山洞就是主发电车间，洞高近70米，宽40多米，里面安装有全部发电机。水在这里冲击水轮转动后，再流出山洞。为加快工程进度，工程人员在里面掏了好些个纵横交错的施工洞，能够开进大型货车。建设期间，每天平均投入1 200万元，建成后，每天可收回900万元，6年可以收回全部投资。嘿嘿，彭水水电站建成后，是这千里乌江上最精彩的亮点，彭水人可以借助电站建设的机遇发展旅游！水库蓄水后，库区的70多个险滩会被淹没，渠化了的乌江航道有100来公里，船只可以沿江安全通行。到那时候，来参观者或是游客们，可以在看了电站雄姿后乘船游览，可以观赏到万足新场镇、马蜂峡、鹿角民族风情街、龙门峡、庞滩峡、酉阳县的龚滩古镇和荔枝峡。”
“呵呵，好一个‘船在水中行，人在画幅中’的绝妙图景！”我由衷赞叹。
樊全华的兴致更高，说起了他了如指掌的母猪梁、穿洞、温塘子和双鼻孔，还给了我一些资料。
母猪梁，一道普通的石梁，横卧乌江。它没有涪陵长江段的白鹤梁出名，白鹤梁上的那些名人题刻和岩画，使之成为长江最古老的水文石刻，闻名海内外。母猪梁独立于江中，因其独特的位置成为乌江彭水水电站导流的最佳地处。长江委的地质专家和导流专家们看到了其潜在的价值，把导流进口设置于此。母猪梁就是天然的围堰，保障了导流工程的顺利开挖。如今的母猪梁早已不见了其本来的面貌，上面堆砌了大量的块石、泥土，阻挡了江水的侵蚀和渗漏，导流隧洞的进水闸露出了真容。待母猪梁被炸开后，乌江水从两个长达千米的隧洞滚滚而去，母猪梁的千万年历史会留下当今乌江彭水段截流的全新纪录，乌江人会永远记住它的名字。
穿洞、温塘子，是一对孪生兄妹。它们因彭水水电站坝址区最大的F1断层而生。F1位于坝址下游约180米处，断层横贯乌江两岸，地层断距约120米。不同的岩溶风化差异特性造就了穿洞和温塘子。它们是考察专家熟悉的F1断层的化身。穿洞，位于乌江右岸，是彭水县城到坝址区公路唯一之隧洞。它在众人的眼里很普通，是当地百姓遮风挡雨之处。而在地质作用上，它穿越了F1断层，打开了地质工作者认识F1断层内部风化溶蚀的窗口，可不断追溯F1到河床、山顶，探究F1断层的整体特性；温塘子，位于乌江左岸，与穿洞遥遥相望。温塘子其实是个岩石崩塌堆积的深潭。左岸F1断层脾气变得很坏，把地表岩石风化溶蚀成深槽，江水不断把这些溶蚀物质带走，剩下一个大回水凼。不知何年何月的崩塌，大块大块的岩石占据了这个被掏空的潭子。而后，逐渐堆积成就了现今的温塘子。据说，温塘子的堆填厚度大于40米。乌江截流后，堆填物将被挖除，温塘子露出它真实的历史面目。
双鼻孔，是溶洞，因为其形状像鼻孔而得名。双鼻孔位于导流隧洞出口下游不远处。它是彭水水电站修建后或许唯一可以保留的坝址地名。它诞生于5亿年前，位于地质时代的平井组。经历风雨的冲刷和地下水的侵蚀和掏空，沿着5亿年前的地质弱缝，不断张开其空间。因为岩石成分的差异和地下水流的流速和流态的不确定，形成了人们所见的双鼻孔溶洞。双鼻孔溶洞深约10米，宽约8米，高1～5米，中部鼻梁宽约2米，其间堆积有来自地球深部的浑圆砂砾。几乎常年有水流动，清澈透明微有温度，说明其来自于十分遥远的地方。暴雨来时，这里的流水会迅速增大，成为坝址区最美丽的景观之一。它的存在，揭示了该地层的岩溶发育程度强烈，对彭水水电站导流工程的选择起了至关重要的启示作用。
我的兴致更浓，随着他的讲述，时而插话询问。
樊全华工程师滔滔不绝。
“坝区基岩主要为灰岩、白云岩、钙质页岩等，主要建筑物工程地质条件较好，天然建材储量和质量能满足工程建设要求。彭水水电站由大坝、泄洪建筑物、电站、通航建筑物和渗控工程等组成。大坝挡水前缘总长325.5米，其中船闸坝段32米，大坝为弧形碾压混凝土重力坝，最大坝高116.5米。河床10个坝段设9个泄洪表孔。渗控工程采用垂直防渗帷幕，其轴线穿过河床大坝、左岸船闸上闸首后向左岸山体延伸接相对隔水层，右岸穿过地下厂房引水隧洞垂直岩层走向接至隔水层封闭，防渗线路总长850米，主帷幕防渗面积约为15万平方米，河床最大帷幕深85米。”
“为找出一条既有有压洞的优点，又有无压洞的长处，将两者结合在一起的综合隧洞，经过多年探索、仿真计算和模型试验，工程人员提出了‘变顶高’尾水隧洞新型结构的方案。这在我国是首创。”
“变顶高尾水洞的工作原理呢，就是采用特殊的尾水洞型来适应下游水位的变化，以满足电站调节和稳定运行的需要。当下游为低水位时，尾水洞有压满流段比较短，无压明流段比较长，尾水管进口处负压以及机组运行稳定性容易满足规范的要求。随着下游水位升高，尽管有压满流段的长度逐渐增长，无压明流段的长度逐渐减短，直至尾水洞全部呈有压流，但有压段的平均流速是逐渐减小的，而且机组的淹没深度也逐渐加大。正负两方面的作用使得尾水管进口处负压能控制在规范的范围之内，并且保证机组运行稳定，从而起到其取代尾水调压室的作用……”
这位退休工程师的如此讲说，对于外行的我来说如听天书，然而我不想打断他的话。是的，对于一个把自己的大半生都献给了乌江水电事业的老人，他所经历的酸甜苦辣多，他肚子里要说的话多。况且，听听这前无古人的天书讲述也是我难得的机遇。
离开樊全华工程师后，我和赵红兵又步行去了彭水移民综合监理站。我以为这监理站至少有一幢小楼房，到了才发现，是设在老旧的居民楼里的一间套房。站长、总监理师周风先生接待了我们。接过他的名片才清楚，他是长江水利委员会设在彭水的监理站的站长。环视这不过七八十平方米的小套房，联想刚才去过的樊全华工程师的简陋住房，不禁心中感叹，这些常年战斗在彭水小城的工程人员们，用自己的习以为常的艰辛，在换取着无比美好的人生梦想！
周风先生告诉我们，他们的工作就是对彭水水电站建设中的每一项工程进行严格监理，以确保工程建设的圆满竣工。在这间小套房的书柜里，放有所有建设项目的设计、施工、管理文件。他还打开其计算机，将我所需要的不涉及泄密的文件拷贝到了我的U盘里。
“彭水水电站位于乌江干流下游，重庆市彭水县县城上游11千米，距乌江口涪陵市147千米，坝址以上流域面积69 000平方千米，占乌江流域总面积的78.5%。流域多年平均降水量为1 160毫米，坝址多年平均流量1 300立方米/秒，年径流量410亿立方米。年平均含沙量0.354千克/立方米。彭水水电站是乌江干流水电开发规划的第10个梯级，正常蓄水位293米，死水位278米，调节库容5.18亿立方米，为季调节水库。开发任务是以发电为主，其次是航运、防洪及其他综合利用。水电站装机容量1 750百万千瓦，距负荷中心区仅180千米，是重庆市不可多得的水电电源点。”
周风对于电站情况一清二楚。
“其坝址的区域地质构造是相对稳定的，没有区域性大断裂通过，地震基本烈度为6度。水库回水至贵州省沿河县城，为峡谷河道型水库，水库封闭性好。通航建筑物布置在左岸，由单线船闸、升船机两级过坝建筑物组成，按500吨级船舶过坝设计。工程总工期68个月，第一台机组发电工期50个月。以2004年物价水平计算，静态总投资108亿元。2003年9月导流洞工程开工，今年10月第一台机组发电，2008年8月底工程竣工……”
带着乌江彭水水电站的所见所闻，带着有关该电站的文字资料，我既满足又并不满足地回到了“山谷宾馆”。我满足于看到了听到了这么多关于乌江水利建设的人间奇迹，不满足的是尚未看到大坝蓄水、5台机组全部发电的盛况。我想，待乌江彭水人的电站梦完全实现时，我会再次前往一饱眼福与耳福的。
我与彭水县是有缘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