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看了看表,已经快到午夜了,而海威尔德仍然在工作。刑侦组的其他地方安静得就像一片坟墓:只有几个上夜班的工作人员还在楼下的隔间里工作。海威尔德则是独自一人。这儿惟一的灯光和仅有的声音都从她的办公室门后面传出来。纽约城大多数谋杀案都发生在晚上,想起这个,文森特觉得很有趣。和其他工作一样,文森特心想,普通人都不喜欢在工作上多花哪怕是一个小时。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海威尔德的门后,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听到敲打计算机键盘的声音。她肯定是他所见过的最有抱负的警察了。这股干劲儿真让人有点害怕。
文森特敲了敲门。
“请进。”
整个房间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灾难:每张椅子上都摞满了纸,警察乐队的广播正发出粗厉的声音。角落里,一台激光打印机正在嗡嗡地干活。这和大多数上尉的办公室截然不同,那些办公室都是一尘不染,完全不进行任何实质性工作。
她起抬头看了看。“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文森特清了清嗓子。这个原因很难讲清楚。格斯特——在昏迷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刚刚于半个小时之前在他宾馆的房间内醒过来。虽然他几乎记不清刚刚都发生了什么,他看起来已经有些生气了,如果这是可能的话。然后他就赶忙派文森特来完成这项任务——这项任务——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完全不能代替他了。
“又是布拉德。”他说。
海威尔德叹了口气。“把那些纸拿开,先坐下吧。”
文森特移开一把椅子上的纸,然后坐了下来。海威尔德解开领口处的纽扣,摘掉了帽子,把她的头发放了下来。她的头发看起来出奇地长,松松地发卷披散在肩头。虽然这个房间非常乱,但是她看上去还是那么清爽夺目。她看他的眼神中混合了一种有趣的东西和……还有什么呢?爱情?但是不会的,这一定是他的深夜幻想症在作祟。
文森特拿出那个文件夹,然后把它放在了桌子上。“格斯特弄到了这个,我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到的。”
海威尔德拿起它看了一眼,随后立即把它扔了下去,仿佛那是一块烙铁。“上帝啊,文森特。这是机密文件!”
“去他妈的机密文件。”
“我绝对不会读它的。我甚至从没见过它。把它拿走。”
“那让我告诉你它的大概内容……”
“上帝啊,不。”
文森特坐在那里,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去做。也许该说怎样才能达到目的。
“格斯特希望你能监听布拉德的电话。”
海威尔德盯着文森特看了足足有十秒钟。“他为什么不通过联邦调查局呢?”
“他不能那么做。”
“难道格斯特任何事都不愿按照规章制度做吗?”
“布拉德太有势力了。联邦调查局是个政治动物,甚至连格斯特都不能改变它。但是你可以让美国联邦检察官办公室发布第三条指令,没问题的。”
“我不能用一份机密文件换取发布指令的权利!”她从座位上站起身,双眼闪闪发光。
“不。你可以用调查这起谋杀案作为幌子。”
“文森特,你是个疯子吗?我们没有任何对布拉德不利的证据。没有人证明他曾出现在犯罪现场。没有杀人动机,没有人和证据能把他与杀人犯或者受害者联系到一起。”
“那些电话。”
“电话!”她走到桌子后面。“很多人都打电话。”
“他的电脑里全是加密的文件夹。密码非常复杂,实际上根本无法破译。”
“我还在写给我妈妈的信上加密码呢。文森特,那不是证据。这正是那种会上《时代周刊》头条的新闻,它会让我们看起来像那些无视宪法权利的人。而且,你知道想得到监听电话的权利是多么不容易吗?你必须得证明。除了监听你已无计可施。”
“你应该读读这些文件。看上去布拉德正准备把军事技术转让给东方国家。”
“我告诉过你,不要和我提起文件的内容。”
“他在意大利拥有一家公司,正是那家公司在帮助东方国家开发一种可以穿透美国现有导弹盾牌的导弹。”
“这就像是在西亚发生的偷窃案,完全超出我的司法范围。”
“布拉德在华盛顿有很多位高权重的朋友。他赞助了每一位竞争者,所以无论是联邦调查局还是中央情报局都不想插手调查。”
她开始在屋内走来走去,满面通红,她那墨色的头发被甩到了胸前。
“你看,劳拉,我们都是美国人。布拉德是个坏家伙。他正在出卖国家,而且更该死的——没有人来管他,而你要做的只是对负责人讲个好听的故事。好吧,也许这么做并不那么符合规定。”
“所有的规定都有它的道理,文森特。”
“是呀,但有时候你得选择做那些正确的事情。”
“做正确的事就要遵守规定。”
“但那并不适用于这种事情。纽约城仍然是恐怖分子的首选目标。天知道布拉德会为谁服务。如果这项技术被送到黑市上拍卖,我们就完全不知道最后它会卖给谁。”
海威尔德叹了一口气。“你瞧,我是纽约刑侦组的一名上尉。美利坚合众国雇了成百上千的优秀分子——间谍、科学家、外交官——来对付布拉德这种人。”
“是的。但是现在轮到你了。那份文件暗示我们,接下来有大事要发生。听着,劳拉,没有比建立电话监听更简单的了。布拉德现在正航行在大西洋上。我们有他卫星电话的号码,这儿还有他最近打的一些电话号码。它们全在这个文件夹里。”
“我们不能监听卫星电话。”
“我知道。我们可以监听他亲信的固定电话,通过他们获悉谈话内容。”
“如果他与名单外的电话通话,那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这总比没有强。”
海威尔德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然后走到他对面停了下来。“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问题。答案是不。”
文森特试着露出笑容,但他发现他做不到:“那么,就是因为那个了。如果你总是打破规定,保持特立独行,你就不会成为纽约历史上最年轻的女侦探上尉。在问问题之前他就早该想到这点的。”
他抬起头,发现海威尔德正专注地看着他。“文森特,我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他耸了耸肩。“我要走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我就不用告诉你了。”
她的脸上满是愤怒。“你认为我是个事业至上的人,对吧?”
“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
她绕过办公桌向他走过去。“你是个畜生,你知道吗?当我还是个反恐警察的时候,我就遇到过很多狗屎,那些认为我工作太努力的人总是折磨我。如果一个男人很有抱负,人们把那叫做动力;而当一个女人很有抱负的时候,人们认为她是个官迷,而且还认为她是个婊子。”
现在文森特觉得自己也被惹恼了。女人总喜欢把争吵面扩大到什么男性女性的层面。“那只是颗烟雾弹,你可以选择去做正确的事情,也可以选择去做安全的事。很显然,你选择了安全的。没关系,我不会挡在你成为海威尔德专员的路上的。”文森特站起身,把他刚刚放在地板上的那摞纸重新放回到椅子上。然后他从书桌上抽回了那个文件夹。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她堵在了门口。
他冷静地站在那,等着她让开,可是她并没有动。
他继续站在那儿。
“我要走了。”他向前迈了一步,但是她还是没动。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文森特都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热气和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气。
“我刚才说了令人讨厌的话。”她的脸还是那么红。
他试着从她身后绕过去,但是她又插了进来,文森特几乎撞到她身上。
“听着,”她说,“我和其他人一样热爱这个国家。我也知道我曾经在这间办公室内办了很多好事,侦破了很多案件,将很多不良分子绳之于法。我之所以如此高效,是因为我按照规则办事。所以不要把那些夸张的词语用在我身上。”
文森特什么都没说。他站在那儿,离海威尔德只有几英寸的距离。他呼吸狂乱,闻得到她的怒气,她的香水味和她的香气。他突然意识到她有着迷人的蓝眼睛和象牙色的肌肤。他又向前走了一步,他们的身体彼此接触到了一起。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身体。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喘着粗气,他们的愤怒转化成了另一种情绪。他把身体向前倾,两个人的嘴唇碰触到一起,随着亲吻的深入,文森特感到她的胸部正逐渐挤压着他的胸膛。
她把手绕到他脖子后面,进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让他们的身体完全熨贴在一起。他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很自然地用双臂拥住她,用手感觉她的曲线,将她用力地贴向自己。他几乎无法承受这种来势汹涌的鼓励,他几乎一瞬间就被它吞没了。当他的嘴唇轻吻着她的面颊时,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亲吻着她,然后来到她的脖颈,接着是她的肩膀。她在他的怀抱中不安地挪动着身体,发出一阵阵叹息;他感到她火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面颊上。刚开始,她只是温柔地衔着他的耳垂,然后越来越用力。她拉着他回到办公桌前,将身体向后仰,他便随着她俯下身去,他们的下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然后他开始动手解开她衬衫的纽扣,然后是她内衣的挂钩。她的双峰摆脱束缚的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变得更硬了。她的双手从他的肩膀滑下,沿着他的躯干,滑过小腹,来到了腰带上。她打开皮带扣,拉开拉链,然后慢慢地解脱了他的束缚。现在,他的双手已经完全不听从他的指挥,慢慢地,不知不觉地来到她裙子的下摆,沿着大腿向上滑行,然后撕掉了她的内裤。当他进入她体内的时候,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接着她把臀部向前猛地一送,同时把身体向后仰,让他进一步地埋在她体内。他们就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彼此的目光胶着在一块儿。海威尔德微张着双唇,然后她将头向后仰,露出她白皙的脖颈,口中逸出一声充满欲望的呻吟。他用手臂钳制住她的大腿,开始在她身体里律动,一次又一次,温柔地,慎重地,纸片随着他们的动作一片片散落到地板上……
……一阵愉悦的浪潮过后,一切都结束了。他仍留在她体内,海威尔德黑发飞散,呼吸沉重,手脚都和他纠缠在一起,感受着体内的收缩,随着逐渐放慢的抽动放松下来。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似乎过了很长时间,然而当她亲了他一下,然后轻轻移开的时候,这段时间又显得太短。这时候,文森特才意识到自己仍然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转过身来掩饰他的迷茫,简单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他这么做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甚至不记得他们是怎么抱在一起的。刚才他们就像两块磁铁一样吸在一起。他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到高兴、尴尬还是紧张。
他听到身后传来她倦怠的笑声。“不错嘛,”她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我的意思是,对于一个事业不济、一贫如洗的失败者来讲。下次,也许我们应该关上门。”她从有些蓬乱的黑发后面笑他。她的脖子下方有一块斑驳的红印,胸部随着她抹平衬衫的动作上下起伏。“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文森特?”
“不知道。”
“你确实很在意——你的工作,这个案子,所有这些事和公正。你很在意。”
文森特还在神游天外,对于刚刚发生的事,他甚至感到有些晕眩。他把手插进他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裤子。他不能肯定她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得到了那第三条指令。我又想了一下,我应该能做点什么。”
他顿了顿。“那并不是为了……”
她直起身,用一根手指点在他的嘴唇上。“你的全部刚刚为你赢得了第三条指令。不是……另外的那件事。”然后她又笑着说:“让我来告诉你吧,我们在这儿已经拖延了工作的进度。现在去做你必须做的。然后你可以带我去吃一顿美味、漫长、浪漫的烛光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