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志铭是刻在墓碑上有关死者生平事迹的文字,又称碑志或碑铭。“碑者,悲者。”墓志铭一般是死者的亲友撰写的,表达人们的悲哀、悼念之情,并多有赞扬和安慰之词。然而,有些文学家艺术家的墓志铭却是自己生前写下的,而且颇为独特,耐人寻味。
美国著名进步作家杰克·伦敦的墓碑上,遵照他的遗嘱刻着一句简短的墓志铭:“匠人弃而不用的石头。”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反映出他的世界观。杰克·伦敦一生中写了大量的小说,《马丁·伊登》、《深渊》、《海狼》、《荒野的呼唤》等成为世界名著,短篇小说《热爱生命》也广为人们所传颂。但在资本主义社会,他这私生子出身的作家备受歧视,加之他后期脱离工人生活,避开社会现实,逐渐感到精神的空虚和创作的绝望,最后跟他的自传体小说《马丁·伊登》中的主人翁一样,走上了自杀的道路。墓志铭便是他一生的曲折写照。
英国诗人济慈临终前希望在他的墓碑上题上:“这儿睡着一个姓名用水写的人。”意思是说,他的名字像水写的字一样转瞬泯灭,不留痕迹。这不仅是一句谦辞,也反映了诗人的命运。
《红与黑》的作者司汤达热爱意大利和艺术。他是法国人,遵照他的遗嘱写的墓志铭却说是“米兰人。活过,写过,爱过,并膜拜齐马洛萨、莫扎特和莎士比亚”。短短的墓志铭概括了他的一生,是他的人生缩影。
列宁曾赞誉过的普希金《纪念碑》一诗,刻在莫斯科中心的普希金铜像上。诗中写道:“我为自己建立了一座非人工的纪念碑,在人们走向那儿的路上,青草不再生长,它抬起那颗不肯屈服的头颅,高耸在亚历山大纪念石柱上。……我所以永远和人民亲近,是因为我曾用我的诗歌,唤起人们的善心。在这残酷的世纪,我歌颂过自由,并且还为那些没落了的人们祈求过怜悯同情。”
这首作为墓志铭的诗,写出了诗人崇高的志向和使命,并且还为他一生的诗的创造,作出了最后的总结。拉斐尔墓碑上的铭文是“活着,大自然害怕他会胜过自己的工作;死了,他又害怕自己也会死亡”。舒伯特的亲友在他的墓碑上刻了这样一句话:“死亡把丰富的宝藏,把更加灿烂的前途埋葬在这里了!”这两则墓志铭也独具特色,寓于哲理。
人们常说“文如其人”,从这些文学家、艺术家的碑铭看来,也可以说是“碑如其人”。我们怀念故去的伟人,不仅要记住他们的名字,还要记住他们的光辉业绩。革命导师恩格斯的骨灰遵照他的遗嘱,沉进深邃渊博的大海里,与大海这“自由的元素”(普希金语)融为一体;周恩来总理的骨灰撒在祖国辽阔的江河大地上;刘少奇同志的骨灰撒在蔚蓝的海洋中。他们虽然没有留下墓志铭,但他们的英名将与事业永存,正如地负海涵的自然界一样天长地久;他们的英名铭刻在人民心上,可谓有口皆碑,流芳百世。
(原刊《厦门日报》1989年5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