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学术著作是个人独立完成的好，还是多人合作研究、共同署名的好？这要看具体的情况。
独立研究与联合攻关，有如小提琴独奏与交响乐的比较，很难说哪一种更好。
日前，我作为项目首席专家，到北京参加了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成果出版座谈会。众多专家济济一堂，汤一介、杨叔子、林崇德等先生作为攻关项目首席专家代表发言，还有新闻出版署、财政部、教育部领导讲话，并举行了向国家汉办、国家图书馆、首都图书馆的赠书仪式，场面隆重而热烈。
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计划从2003年开始启动，是教育部促进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繁荣发展的一项重大举措。作为教育部社科研究的重中之重，攻关项目的研究成果最终被汇编为“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成果文库”，由季羡林先生题词，并由经济出版社统一出版发行。
这套攻关项目成果文库首批出版了34部，都是各攻关项目的最终成果，我牵头完成的《高校招生考试制度改革研究》也在其中。各书封面顶部由欧阳中石题签，在深红底色上印上烫金书名，显得典雅、高贵和喜气。在我已出版的10余本著作中，这本书的封面设计最为耐看。
2003年12月，由我任首席专家的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重大课题攻关项目“高校招生考试制度改革的理论与实践研究”，经过竞标答辩后获得批准立项。该项目由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和其他机构，包括国家教育招生与考试主管部门和一些省市考试院的人员参加，是名副其实的联合攻关项目。
钱钟书曾说：“大抵学问是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养之事。”或者说，学问往往需要学者甘于寂寞、静心凝虑。而攻关项目的最终成果，却是众人联合攻关、分工合作的产物。那么，到底真正的学问是联合攻关还是独立研究更好呢？
关键要看学科的性质和研究对象。有的学者认为，人文学科不适宜大兵团作战，只适合个体研究。我以为，从大的方面来说，适合联合攻关研究的程度，工科、理科（数论等除外）、社会科学、人文学科、文艺创作依次递减。文学艺术主要依靠个体创作，现代科研需要联合攻关。思辨性的研究较适合独立从事，实证性的研究较需要合作研究。
不过，即使是人文学科，也不都是只适合个体写作，也有需要联合攻关的部分。历史上修《永乐大典》、《四库全书》等卷帙浩繁的文化大典，或者像宋代修《册府元龟》，清代修《全唐诗》、《全唐文》等等大部头著作，都是汇聚众人的力量才能够完成的。至于像编《古今图书集成》之类的鸿篇巨制，就更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投入。《二十四史》的标点本，也是依靠众多专家的辛勤付出才得以完成的。
以这次首批攻关项目成果为例，像北京大学汤一介先生主持的《儒藏》工程，就属于十分浩大的文化工程，凭一己之力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只能采取联合攻关的方式。如果是撰写某一领域通史，一般都得集体合作才能在三五年内完成。联合攻关的成果往往成系统、成规模，工作量大、影响面广，在人文学科中也有合适运用的方面。
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真正的学术名著或传世名篇往往是个人独著。集思广益当然重要，但灵感的闪现和思想的光芒更多是个人独立思考的结果。无论是人文还是社会科学，传世的大部头汇聚着众多学者的劳动成果，而学术精品更多的还是个人著作。
负责组织联合攻关是一件苦差事。我在《高校招生考试制度改革研究》一书的后记末尾写道：“很少有什么人文社会科学类的研究课题像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重大课题攻关项目这样竞争激烈，而且要求严格的。申请投标、鉴定会议都要正式答辩和投票，那阵势仿佛是博士生参加答辩。拿到项目后，作为首席专家，重任在肩，因此完成项目通过鉴定，交出书稿之后，就像卸下一副重担，轻快许多。”
确实也是，如果我现在还在承担攻关项目，就不敢答应《中国教育报》来开设专栏，也无心和无暇写学术随笔，您也就不会看到眼前这篇文章了。
（原刊《中国教育报》2009年9月2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