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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80后一代,是早熟还是晚熟

探讨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儿难度。张悦然说:“我们这一代是早熟的,又是晚熟的。”我觉得这基本上属于废话中的废话,不听也罢。还有人说80后的人生理早熟心理晚熟,这句话猛一看挺像那么回事,看仔细了也经不起推敲。反正我没发现我哪个女同学刚上小学就来例假,也没见哪个男同学刚进初中就胡子拉碴。现在我们都二十四五了,该忙什么还是忙什么,没人心理晚熟到拉着我去玩过家家。

不过要单纯评判一下究竟是早熟还是晚熟,还真不好说。也难怪,咱们这一代人,你说晚熟吧,他刚上小学就知道谈恋爱,你说他早熟吧,可对于即将或者已经踏入的社会却不知所措。

说早熟,我承认。

早熟不是天生的,而是环境造就的。我相信不是所有80年代生产的奶粉里都含有大量激素。环境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铸造一个人性格和思想的。有一种说法我觉得挺好:社会是个大磁场。传统磁场即将被取代,在没有彻底取代之前,新旧磁场的对立产生紊乱。我们每个人就像独立的小磁石,磁石之间,磁石在广泛磁场之内,都会受到影响。任何个体想完全脱离磁场的侵扰都是不可能的。

早熟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思考得早。每个人在少年的时候都是很纯真的,都有自己的理想。但是世界太花哨,渠道太便利,咱没法不看不听不受影响,于是有的人迷失了,有的人徘徊了,有的人动摇了。曾经的信仰和憧憬现在看起来是多么单纯,多么可望而不可即,于是大家开始了思考。想什么呢?理想、人生、存在、意义、未来和未知,这些以前看来只有哲学家才思考的问题,现在几乎每一个80后的人都在参与。有的人可能不屑一顾,才多大点儿孩子啊,懂什么啊,想这么些有什么用啊。没错,我们也不想这样,但如果说早熟是我们的荒谬,那么我们本身也是受害者。

二是怀旧。一般来说上了岁数的人才怀旧,咱怎么说也没到怀旧的年纪,更没有怀旧的资历,这一代最早的一批人还正在绽放青春呢,怎么就怀起旧来了呢?可就是这么矛盾。80后一代人的怀旧心理渗透在各个方面,无与伦比。怀念小时候的玩具,怀念以前的歌曲,怀念往日的朋友,怀念旧情人……一句话,一切都是老的好。怀旧这件事,表面上来看,是对过往事物的留恋,实际上是对现状的不满,有点逃避的心理。这很容易解释,在别人看来,80后的孩子幸福得像花儿一样,但只有80后本身才能真正体会到所谓幸福之中的痛苦。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享受一份幸福,就要相应承担一份痛苦,于是心理落差就产生了,从而出现了种种对现状不适应的症状,最后变得人人怀旧,怀念那无拘无束、单纯美好的旧日时光。

说晚熟,我也承认。

晚熟也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以自我为中心。这个不难理解,独生子女,从小就是中心,你怎么能要求他长大以后马上就改变这种心理呢?其实每一个叫嚣着80后自私的人都是只看到了表面,没有琢磨原因。自私不是我们的本性,如果说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行为是后天的,那么一个人的思想和观念的形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生存的状况和环境。简单点说,人类在这个地球上进化几十万年了,本性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怎么可能到我们这一代人就突然改变呢?

二是不愿意承担婚姻的责任。出于种种原因,到了结婚的年龄还不结婚,即使结了婚,也如过家家的孩童般建立一个草草的小窝,或者干脆躲在父母的大树下乘凉,不能独立承担责任;不想为对方而改变,一旦遭遇责任,就会对婚姻产生游移。这都是不成熟的表现。

由此归结起来,早熟或晚熟的说法都是有道理的,产生的原因基本上都和外界环境的影响以及环境之下复杂的内心变化有着很大的关系。那么,我们不妨来看看80后生活在怎样一种心理下。

80后的一代人是由感官、音乐、香烟、酒精和青春的爱情迷惘组织而成的矛盾组合体,给人一种实在无可奈何的感觉。那种深埋在骨子里的感伤、忧郁、萎靡大肆繁衍,来自于对现实的疼痛,来自于各种无形压力下扭曲的思想,每一种叛逆、颓废、嚣张,都翻滚着愤懑、无奈、自嘲。因为是独生子女,所以承担着家庭全部的希望;因为过早接触爱情,所以过早感受残酷;因为环境日新月异,所以张皇失措;因为受到良好的教育,所以胡思乱想得更多;因为是80后,所以注定要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放进生命中搅拌。

80后不会晚熟,但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早熟,而是一种“伪早熟”。这种伪早熟就表现在已经可以接受任何事,但无法完全承担所有的事。比如他可以接受结婚,但无法完全承担婚姻的责任;可以接受失败,但难以化解失败之后心理的巨大落差。这些都是由于内心脆弱造成的,内心脆弱是因为性格不坚强,而原罪,我认为与父母的溺爱不无关系。

无论如何,这种“伪早熟”都是独特的,70后的人不会有,同样90后的人也不会有,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的特点。不管早熟晚熟,终究是要熟的,只是熟得有些诡异,有些复杂。现在80后已经渐渐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虽然没有完全站稳,但至少开始崭露头角。路还很长,祝愿独特的80后都能闯出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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