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撞傻了,却还想开口骂我。我最讨厌倔强的人了,于是我提起他的头再次猛烈的向地板撞去。
咚咚咚……
咚咚咚……
在一连串的击打声中,我的意识完全被抽离了,我的脑海中又冒出了那个奇怪而诡异的梦境,那个清澈的湖……
我又听到了那宛如耳边般的声响。像是大地的震颤。像是地底发出的怒吼。像是水浪在翻滚。
轰隆隆……
咕咚咕咚……
在这些奇怪的声音的回响里面,我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幅神秘的幻境……
有一个女人。
她一头长发,赤倮着身子站在这面湖的中yang,湖水浸过了她的肚皮,她的下半身掩映在水里,随着水波摇曳晃荡,上半身则浮在水面上,掩映在水气形成的透明薄雾中,像是裹上了一层云烟,如梦如幻。
她的身体好像是透明的一样,却通体散发着一圈淡淡的七彩光,在水气形成的薄雾中,是那么的令人迷醉,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受了她的吸引,不知不觉的一步一步的向湖水中央走去,当湖水形成的晕圈将我整个身心都快要吞噬进去了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有些虚无飘渺的声音,像是耳语……
她说:wuwei!
我努力想聚起唤散的意识,朝四周看去,发现我已经回到了房车里,但房车却像是浸在了湖里一样,到处是水,我和秦帅,还有木克土,游子诗,王三金,黑水等人都在水里漂浮着,一个巨大的浪头拍了过来,我感觉到大脑一阵缺氧,然后一股巨大的吸力像一个漩涡一般的将我们强行拉扯了进去。
天旋地转。
我觉得头重脚轻。
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我落在了一个物体上面。我躺在了那里。
然后我突然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原有的身体上飞了出去一样。
于是我开始变得很轻盈。
我觉得自己漂浮了起来。
我终于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可是这视角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像是自己的视角,却又不像。
因为这个视角有点窄。
更像是一种窥视的视角。
我往下看去,可我马上闭上了眼睛,太窄的视角让我有些不太舒服。
我再次睁开了眼睛,开始习惯这种特殊的视角。
我往下面看过去,一个尸体,哦,不,一个青年人正在睡觉。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但他的眼珠子却在飞快的左右转动着,看上去非常的诡异。
那两只眼球,像两只来自异界的虫子,趁他入睡时在不安分的骚动着。
那具尸体,哦,不,那个年轻人,我看清了他的样子,他分明就是我的模样!
我不知怎么的,居然在窥视自己!
原来我在天花板上!
我紧紧的贴在了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上。我想要下去,可是这才发现我的这个身体太过于轻盈,我根本做不到下坠,只能飘浮。
我只能贴在天花板上,紧紧的盯着下面那个身体,另外一个我。
我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视角像是看电影一般的切换了一下。
时间也变了,是大白天,是下午。下面那个人吃过了午饭,开始坐到了电脑面前。
他打开了一个Word文档,开始码字了!
可惜我的视角像是一个脱了焦的镜头一般,忽远忽近的,模糊不清。我看不清楚他写的什么内容。
“我可以改变世界,改变自己,改变隔膜,改变消极……”
王力宏的歌声突然一下响起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他拿起了手机,看了看,是个陌生电话,他没有接,放下手机继续码字。
王力宏的歌声再次聒噪了起来。这歌声第一次让人觉得心里颇不安宁。
他再次拿起了手机,这回我看清了,屏幕上显示的是“老爸”的字样。他接听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并不是老爸。
但他接了电话很快就将电脑关闭了,连刚刚写好的文档都没来得及保存,点了一下关机就匆匆的跑出了房间,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我突然发现我可以移动了,我可以跟着他,一直漂移在他的头上方。
天气有些清冷,这是十月份的天。我飘在他的头顶,跟着他一起来到了一个小区的拐角处。
有一个很小的板凳,有一个老人正贴着拐角处的墙,靠坐在那张小板凳上面。
那个老人很难受,突发了脑溢血。
他吃过了午饭,出门找相熟的邻居一起下两盘象棋,下着下着,开始觉得身子特别的不舒服。
于是,他想站起来走走,走到小区的拐角,却发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站都站不稳了,小区的保安给他一张小板凳,让他坐下来休息。
他觉得头痛欲裂,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他让小区的保安给自己的儿子打电话。
小区保安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被挂断了之后,于是换用了这个老人的手机再次拨打。
老人的儿子赶到了。
他赶到了!
我看到他抱着老人的身体,不知所措的问老人道:“爸爸,你怎么了?”
爸爸含糊不清的回答道:“我,我的脑壳好痛……”
由于脑中风,爸爸已经说不清楚话语了,也站不住了,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他的嘴里开始流出咸痰,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大把大把的冷汗,他的生命气息一点一点的流逝……
他将爸爸紧紧的抱住,不让爸爸倒下去,嘴里不停的轻声呼喊道:“爸爸,别,你不要睡,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我和妈妈带你去医院……”
爸爸的身体在他怀里一点一点的变得沉重,爸爸的意识一点一点的在这个世界里消散,他紧闭的眼里流出了泪……
我不敢再看下去,我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这一天是爸爸的丧葬日。
亲戚们都来了,大家一起操办完了这桩白喜事。酒席上面,似乎看不到他的悲伤,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坚强,甚至是那么的倔强,等到亲友们都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坐回房间里,落漠和悲伤的情绪才爬满了他那张看起来坚毅的脸。
他脱了衣服,钻进冷冷的被窝里。一个人哭泣。
外面的客厅里站着三个女人。她们在大声交谈着。是另外一种聒噪,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里传来。他无动于衷。
他在她们的聒噪里,有一种错觉,像是死了心。
于是他感觉自己的心腔,那块拳头一般大小的东西,好像突然间从他的皮囊里跳了出去,飞了起来,轻盈的向上飘去。
他好像在一夜之间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开始了睡眠,这一次,睡得真像一具尸体。
他从上面的角度看了下来。
……
温暖的床
异样的梦
1984年夏
你吻别了上帝
投作一颗精子
狂飞而来
是精子
到哪里都不会闪光
2014年入秋
你便开始冬眠
睡梦中
有三个美好的女人
任你挑选
你却从无动于衷中醒来
发现
天花板上
有一个飘浮的精灵在看着你
你突然很好奇
俯视是一种什么样的角度
于是你浮起
往下看
一挺尸体
——罗布泊档案《三个女人与一挺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