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察哈尔部落首领家办喜事,婚事虽然决定的仓促,但好在人多势众,财大气粗,这场在众人心中意义不同的婚礼还是按照预期的方向顺利进行着。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堂中满目喜色,贺兰勇与静雅皆穿着大红色的喜服,俊男美女,璧人成双。
“礼成——”随着一阵高唱,清尘的目光稍稍抬起,看向静雅的方向,眼神微闪,随即陷入沉寂。
若是不出意外,片刻之后云珠应该会感到身体不适,腹痛难忍,扰乱接下来的婚礼,那是因为静雅的身上涂了一种药粉,是怀瑾专门调配的,会让云珠腹痛难忍,造成快要小产的假象,但实际上不会有任何危险。
大夫为云珠诊脉的时候,为了查清楚这药粉的来源,会发现贺兰刚的身上带着大量的这种药粉,然后再来两个丫鬟作证,说贺兰刚为了阻挠这场婚事,不惜以自己妻子腹中的胎儿为筹码,若是云珠小产了,那么这场婚事,自然也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清尘静静地等待着预期的这一幕来临,可是没想到,变故就这样突如其来,让人始料未及。
只听得云珠一声尖叫,众人循声看去,却见是云珠身边的丫环用力推了云珠一下,而云珠怀有身孕,站立不稳,身子向前倾倒,顷刻间便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大少爷,阿蛮的任务完成了,阿蛮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大公子,愿以死谢罪——”丫环哭着对贺兰刚说着,而后一头撞到了厅中的柱子上,血洒满地,当场气绝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有想到,一场好好地婚宴,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一条人命,甚至……还可能搭上另一条人命。
“怀瑾,去看看云珠夫人的胎儿怎么样了!”清尘最先冷静下来,对身边的怀瑾吩咐着。
随着清尘话音落下,场中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贺兰瑞一巴掌扇到贺兰刚的脸上,什么都没说,反而是让身边的随从去找大夫。
怀瑾不敢耽误,几步跑到云珠的身边,替云珠把脉,查看胎儿是否安好。
就在这个时候,清尘的目光看向那一抹红色嫁衣的女子,眼中似有惊涛骇浪汹涌而起,目光如同一把利剑射向静雅。
而静雅似乎也察觉到有一道锋利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得瑟缩一下,朝着清尘看去,却被清尘眼中的冷然和杀机所震慑,不由得踉跄几步,靠在贺兰勇的怀里。
“姑娘,云珠夫人受到强力撞击,羊水已经破了,胎儿暂且无事,不过看样子是要早产。”不过片刻,怀瑾便对清尘说着。
“大哥,你帮忙把云珠夫人送进屋里,贺兰大少爷,家中产婆可有准备好?麻烦请过来,吩咐厨房烧热水,云珠夫人要生了……”清尘算得上是整个屋子里最冷静的人,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风晞然和萧逸本来还在想这一切到底和清尘有没有关系,见到清尘眼中略显惊讶的神色,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大概是与她之前的安排有误差,所以才会这般。
一场好好地婚礼,就因为这场变故而中断,不过贺兰勇与静雅两人已经拜过堂,就算是正式的夫妻,清尘不由得感叹,静雅还真会挑时候。
“各位,因为家中突发变故,对不住各位了,改日我贺兰瑞再请各位喝酒赔罪。”贺兰瑞身为察哈尔部的首领,自然是要出面向宾客解释,在二儿子的婚礼上出现了这样的变故,任是谁也不想的。
很快,宾客便散去了,萧逸因为是跟着科尔沁部落的首领来的,自然也要离开,不过清尘知道,这贺兰府根本困不住萧逸,他若想来,随时都可以。
产婆很快就来了,为了保险起见,清尘让怀瑾和握瑜都跟着进了产房,协助产婆,为云珠接生。
院子的门口,贺兰刚还呆呆的立在那里,似乎到现在为止,他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个叫阿蛮的丫鬟会忽然间跟他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他平白无故地就挨了贺兰瑞一巴掌。
贺兰勇与静雅也只是换了身衣服,就站在云珠的院子外,等待着房间里的结果。
贺兰瑞在外面处理善后,调查着这件事情发生的背后真相,没过多久,在两个丫鬟的证词中,贺兰刚被供了出来。
那两个丫鬟说,贺兰刚不想贺兰勇与静雅成亲,不想贺兰勇得到巴亚特家族的势力支持,更不甘心自己看上的女人落在别人手中,所以就想出了这样一出计谋,企图用丧失,来阻止这场喜事。
贺兰府中的人皆是身强体壮,年纪最大的贺兰瑞也是精神矍铄,千思万想之下,贺兰刚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云珠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云珠小产,那么这场婚礼势必搁浅,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当然,这是贺兰瑞从那两个丫鬟口中拿到的证词,而那两个丫鬟,在说完了这些,并且画押之后,也都咬舌自尽了,除了这一张满是指控的证词,其他的,死无对证。
“大公子,首领有请。”外面的护卫来势汹汹地冲进院子,对贺兰刚说着,而后便将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贺兰刚带走了。
也不知是因为贺兰刚的事情,让贺兰瑞对贺兰勇太过放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霎时间,院子里竟然只剩下新婚的贺兰勇夫妇,以及清尘和风晞然。
“我还是小看了你,你果然好手段。”清尘走到静雅的身边,先看了贺兰勇一眼,而后对他身边的静雅说着。
“这也多亏了叶姑娘教的好,如果不是叶姑娘提醒,我也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静雅看见清尘的眼睛,先是心中一颤,而后深吸一口气,直视清尘,理直气壮的说着。
“难道这一切还是我的错?”清尘冷笑,“为什么不按照我们商量好的计划走?”
“叶姑娘,我不傻,怎么做对我有利,我心里一清二楚。”静雅说道,“若是我真的在身上涂了那些药粉,万一被发现,我怎么脱得了干系?我知道叶姑娘神通广大,自然有办法让人怀疑贺兰刚,但我总要为自己打算,不是吗?”
“哈哈,果真好算计啊,我知道你的打算,如果只是让云珠腹痛来陷害贺兰刚,这个筹码远远不够,如今多了三条人命,贺兰瑞必定会更加重视,那么加在贺兰刚身上的罪孽也就更加慎重。更有甚者,如果能借此机会除了云珠肚子里的孩子,那就再好不过了,不是吗?”清尘说着,“但是静雅夫人,我不得不提醒你,这盘棋不是你一个人的棋局,我们都在局中,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如果以后你想做什么,最起码要让我这个盟友知道,否则……我不保证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静雅看着清尘,看着她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道破,眼中露出骇然的神色,不由得转头看着贺兰勇,想要获得勇气和支持,却见贺兰勇突然出手,朝着清尘攻了过去。
而就在这一刻,风晞然动了,手中长剑如疾风劲草般闪过,眼花缭乱间,众人看不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那把剑便已经架在了贺兰勇的脖子上,而贺兰勇的拳离清尘还有半寸的距离。
清尘一动不动地看着贺兰勇,目光平静,她知道有风晞然在,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即便整个贺兰府的人加一起,都不一定是风晞然的对手。
“贺兰勇,你最好弄清楚谁才是下棋的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所遁形,你不是我大哥的对手,所以不用再妄图对我不利,因为你占不到任何便宜。”清尘说道,“如果还想得到贺兰府的权利,还想成为察哈尔部下一任的首领,那就好好配合我的计划,否则,我可以一手将你们捧起来,自然也有办法将你们推下去。”
面对清尘的语言攻势和风晞然那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剑,贺兰勇缓缓地放下手臂,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变得臣服。
就在贺兰勇放弃攻击清尘的那一刻,风晞然也将长剑收回到剑鞘中,十分淡然地走到清尘的身后,静静地站着。
此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不寒而栗,分明是温文儒雅的白衣男子,可贺兰勇却无端端的心生畏惧。
“叶姑娘,照这么说,我们就只能听命于你,这样我们岂不是很被动?你一个中原人,若我们真的成了你的人,起不是对不起国家?”静雅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着。
“静雅,你搞清楚,我无意你的国家或者你们家族的权利,我要的,只是完成我和万俟俊之间的约定,帮助他夺得漠北汗王的宝座。”清尘说道,“如果你们与我合作,将来不是听我的,而是听命于万俟俊,你们会是万俟俊登基的头号功臣,察哈尔部落也会成为漠北除了皇室以外的第一大部落,等到万俟俊登基之日,就是我离开的时候,届时,我们生死不见。”
清尘的话音落下,静雅也再没了语言,咬了咬牙,似乎不甘却依旧认命地点了点头,认同了清尘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