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艳娘来催了。”鹊音站在床边，手中拿着衣服，不急不躁的唤我起床。低眉顺目的模样，挑不出一点错。不得不说，毕竟是调教过的，伺候人的水平，和吉祥他们这种非专业的还真是天差地别。
鹊音极懂得察言观色，很多时候不需要吩咐，她自然而然就能明白我的意思，做出正确的选择。凭着良心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太子的人，我想我应该会喜欢她的。毕竟，这么好的丫头，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嗯，知道了。”我懒懒的应一声，却不肯起身。越来越冷了，每日总想缩在被窝里懒得动弹。加上每天总是夜里活动，我的作息时间俨然已经日夜颠倒。白日里总想睡觉，晚上却一直睡不着。
“我已经将衣服在炉子上烫过了，穿在身上不会凉的，手炉也备好了。”鹊音体贴的说道，然后将被子掀开了一些，哄着我起床。
我无奈的叹一声，只得起了。没办法，想要挣银子，只能辛苦些了。自然而然的舒展身子，任由鹊音将衣服替我穿上。果真暖暖的，很是舒服。我惬意的闭上眼睛，享受鹊音的服务。
鹊音任劳任怨的替我穿好衣服，然后将手炉塞进我手里，这才后退一步：“好了。姑娘坐好，准备梳头罢。”
我打着哈欠，坐在巨大的铜镜前。说起这镜子，本来屋里是没有的，我以前用的那个，只不过铜盆大小而已，只能照见头，这个却是巨大，能照见整个人的身子。这种落地大铜镜，也许在现代很正常，可在古代却是极其少见的。这种大铜镜坐起来很费事，所以价格自然不菲，通常只有极其富有的人家才会有那么一个。
只因我有一日梳妆时候当着太子说了句，镜子太小真不方便，第二日他便差人送了这面大镜子过来。说真的，论起这方面，他倒还真是一个好情人。只可惜，却不是一个好良人。作为储君，他整日流连女色，对政事甚至不如闺阁之事来得更加有兴趣。
我只能叹一声，人各有志。或许他之所以会这般，也和四王爷的刻意竞争有关吧？在情爱上，他每每略胜一筹之时，总是志得意满。然他却没想到，储君之争，不在女色，而在政治。又或者，他其实根本就不担心会易储罢？他太过自信，不相信疼爱他的父皇会抛弃他吧？只是他忘了，有时候，放弃也是另一种保护。若是他并非王才，却强将他扶上去，只不过是让他死得更快罢了。
而且，他送了这铜镜来，也并不是为了讨好我而已。而是方便他自己的爱好，让原本私密的欢爱变得越发**罢了。对此，我只能说，宫里那些女子，其实比青楼女子更加懂得什么叫情欲，什么叫男欢女爱，什么叫色欲熏心。他在那里头长大，这些事情自然见了不少，所以花样从来就没少过。
我不是什么处子，和他之间也没什么感情，可偏偏一次欢爱，他就生出那样浓烈的占有欲来。他对这种事情的认真程度，让我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其实，如果他不是那么疯狂，也算是个好男人，值得和他过一辈子。至少，他懂得什么叫负责。只有这样的男人，大概才靠得住吧？只可惜……我怔怔的想着这些事情，忽然头发被扯了一下，疼得我一下回过神来。
“是不是弄疼姑娘了？”鹊音的表情有些歉然。
我微笑：“无妨。我头发本来就容易打结。加上我睡觉也不老实，头发难梳理也是正常的。倒是你受累了。”
“姑娘说笑了。”鹊音抿唇浅笑，然后继续认真替我梳头。我看着她那样子，忽然就有些感慨，忍不住叹道：“鹊音，你将来必定是个好妻子。”贤惠聪敏，温柔却有心机，这样的女人，谁能娶了她，还真是福气。这样的女人，会是丈夫的贤内助。我想，大概什么琐碎家事，她都能处理好吧？
我想，大概没人会讨厌她。她实在是太会与人相处，让人根本就讨厌不起来。起初我对她那一点不喜，已经被这些日子悄然磨去。
“宫里的宫女，终身也不能嫁人的。除非主子恩典放出宫去，或者被指给哪个官吏，又或者爬上龙床，又或者和皇子们勾搭上的。只是无论哪一样，我们都不会是明媒正娶，也许连侍妾都谈不上，更别说妻子了。”鹊音听完我的话，似乎有些恍然，唇角泛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来。半是解释，半是感慨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你不是已经是太子的人了么？他送你来我这，应该也许了你什么条件吧？”我笑，漫不经心的说着却又留意着她的神情。
“姑娘玩笑了。”她似乎回过神来，对我嫣然一笑，然后就继续梳头，只是半晌，我才听见她说了句：“太子只说，让我过来，并没有许我什么好处。甚至也没说，我何时回去。大概在太子眼里，我们这些宫女并不重要吧。”
毕竟还是呆在一起这么久了，她对我或多或少也了解了些，说话也并不会太刻意的藏着掖着。她明白我其实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所以，她言语之间也没刻意的隐瞒我什么，只除了她的私事。自然，我也不会去问。我只问和太子有关的，只问和我有关的，对我有利的。
“世上，并非只有太子一个男人。鹊音，你值得更好的。”我盯着镜子里她的脸，认真的劝了一句。我不喜她这副自怨自艾的模样。女人，本来就不是要天生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
“姑娘抬举鹊音了。鹊音没有姑娘的美貌，也没有姑娘的惊才绝艳，只期望日后有个好归宿，别老死在宫里也就罢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选择？”她似乎被我话触动，愣愣的想了半晌，才又苦笑起来，说了这么一句。
我冷笑，冷冷的看着镜中她的影子：“条件，是人创造出来的。你不曾争取，如何知道没有选择？你以为，我天生就是这幅样子么？如果不是自己努力，那就永远只能被人践踏在脚底下。鹊音，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鹊音神色茫然，眼神中却或多或少露出一丝期待来。我暗暗看着，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找到了弱点，自然也就好办了。我在心中冷笑，决心赌一次。赢了，我的好处自然多不胜数。就算败了，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