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思轻轻张开粉唇,饶有模样的学着念娥间里织女的口吻,一边挠着发髻,很是艰难的回想着她们怎么吟唱的。
她低着头,小声哼唱着,明知道自己的呕哑嘲哳难为听,仍然倔强的继续唱着,却不敢跟棠青龙对视。
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过谁让他让自己唱歌的,她还就只会这一首,听不下去拉倒,姑奶奶她正好可以休息。
尽管调找不到南北,词她倒是一字不落的背了出来。
“桂布白似雪,吴绵软于云。布重绵且厚,为裘有余温。朝拥坐至暮,夜覆眠达晨,谁知严冬月,支体暖如春。中夕忽有念,抚裘起逡巡:丈夫贵兼济,岂独善一身?安得万里裘,盖裹周四垠?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
她的曲调早已跑偏,棠青龙却不做声,居然没让她停住。
杨小思有些纳闷,怎么回事,这不像棠青龙的作风啊。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走神的棠青龙,他的眼里晶莹剔透,目光望着窗外,抿着嘴唇,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一副心事冲冲的样子。
他每次都这样,经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与外界脱离。
杨小思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想为他抚平紧皱的眉头,他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棠青龙听闻声音停住,转过身子,正好对上凝视她的杨小思,有些不自在的挪动了下目光。
他什么时候这么惧怕她的目光了呢。
轻咳一声,将这安逸的气氛打破,手里拿起备好的水,仰头就是大口大口的饮着。
跟刚才优柔的人儿好似截然相反。
尽管他不渴,他还是想喝水。
“咳咳~~·”棠青龙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俊俏的脸透漏着着一丝被憋着痛苦,他一手捶胸,用手捂着嘴唇,想要让这剧烈的咳嗽减轻些。
他居然被水呛到了,除了小的时候在娘身边的时候,娘好不容易给他煮了碗热乎乎的玉米羹,他嘴馋,喝呛了以外,他还真没感受过这种滋味,这次竟然因为躲闪这个小丫头的眼神,自己居然像个毛头小孩似的,犯这种错误。
看着棠青龙一脸痛苦的表情,杨小思忙站起身来,挪到他身旁,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人就是这样,像是小时候得水痘一样,越大越难治,棠青龙的咳嗽一发不可收拾,他咳得更大声了些。
杨小思也不不顾其他的了,用两只胖嘟嘟的手指轻捏住他的耳朵,使劲拽了几下,一直手环抱住他的身子,就像照顾阿姐家的羽儿耳朵一样,羽儿生来气管就有点毛病,可能怀她的时候,阿姐营养不好,生下来不足四斤重,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等她回去,一定要带好多好吃的给羽儿,这么久没见羽儿,她还真是很想念他。”咳咳~“棠青龙快咳两声,止住了刚才的难过,他眼里有些湿润,肯定是刚才咳嗽过度,有些收不住了。
他多少年才出一次丑,而这次丑还出的有些幼稚,真是恼火。
不过他承认背这么被她一拍的还是蛮舒服的,刚才那么难受的感觉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看他深呼一口气,杨小思停住了她手上的动作,刚才还好说,手头上忙碌起来就不管想什么了,而现在,又到两人沉默的尴尬气氛。
杨小思有些懊恼自己的语拙,她平时不是很喜欢说话吗,为什么每次面对他,她就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她看了眼凳子上的水壶,顺手就拿起水壶,对着棠青龙说;“要喝点水吗?”
说完她有种要掐死自己的冲动,她傻啊,刚才他不就是喝水才呛到的吗,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听见杨小思口中的喝水,棠青龙胸口闷得慌,黑眸瞪着她,脸色有些难堪,反射性的又咳嗽了几声。
“我错了,我错了。”杨小思一边道歉,忙上前几步走,拍打着他的背。
她果然适合伺候人的活哎,这种事做起来很顺手哦。
“你……”棠青龙抬着眸子再次看着她,她是想报复他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杨小思赶紧摆摆手,想要跟他道别,尽管他们在一辆车上,想逃呀不知道要逃哪去,除非要跳车。还不至于,
“我这次不怪你,”棠青龙微微启唇,长呼一口气,他想一个人静静,突然想起了他刚才听得那首曲子,眸子有些深邃,这个寥晴雨怎么会唱的呢?
杨小思也跟着长舒一口气,看着他的样子应该不会怪他才对,更何况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想到这,杨小思就心情大好的做到她的位置上了。
这屁股还没落下就听见有人叫。”寥晴雨!“棠青龙薄唇微启,沙哑的声音里带有些疑惑的口吻。
他在叫谁呢,她是杨小思啊,哦,对了,现在她可是寥晴雨啊.
条件反射般猛地站起身子。
完蛋了,她有些乐不思蜀了,差点耽搁了大事,要是再迟疑点,身份揭穿了该怎么办?
“我,我是听织女们唱的?”杨小思赶忙回答着他的问话,生怕他多想。
“织女?!”他怎么不知道什么织女,倒是小时候听母亲纺织的时候唱过,当时他还小,根本就不留心母亲为何要边纺织,便哼唱这个曲子,只顾自玩自个的。
只觉得她哼唱的曲子有些耳熟,跟母亲唱的曲调有些相像,歌词就记不得了。
“对啊,念娥间的织女姐姐们啊,她们一边织布,一边唱歌,歌唱的好,布织的也漂亮。”杨小思一提起念娥间的姐姐心情就愉快,好歹棠府对她好的还有这里的姐姐。
“念娥间?!”棠青龙的眸子更加深邃,仔细的看着眼前的杨小思,想在她身上汲取他想知道的所有。
“你不知道吗?”看着棠青龙诧异的表情,他居然不知道自家宅子里的屋子,看来他还不如她呢?
“我听青儿说,这念娥间纺织间,本来是住的屋子,还是棠老将军,额,也就是你父亲大人亲自监制的,棠老爷为这房子亲自提字的“念娥间”,将它作为一个纺织间,请最好的织女,棠府的上上下下穿的衣服几乎都来自这儿,我有机会去过一次那里,里面都是织女,很壮观的,他们一边织布,一边唱歌,我这个纺织歌,就是在那盗取来的。“杨小思很有耐心的跟他讲着,关于别人的疑问,她总会娓娓道来的排忧解难。
棠青龙沉默着不做声,他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棠府有过念娥间,以前他经过看似纺织的屋子,都会有人看守着,他对纺织也不好奇,就没继续问下去,原来那就是寥晴雨口中的”念娥间“
可是父亲为什么对这间房子如此在意呢?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有可能跟他的母亲有关,可还有些理不清头绪。”呀,你看?!“突然听到有个吵吵闹闹的声音,,他有些皱眉,这家伙,非得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打扰他,真拿她没办法。
只见杨小思吃惊的看着窗外,眯着双眼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要到的地方快要到了。——塞北。
塞北是蛮族人的地盘,他要去那。
那片广阔的土地土地。长城外的塞北群山环抱着的原野,这片土地,因它的神奇和秀丽给多少文人雅士留下了无限的遐想,也让多少豪杰留下了豪气冲天的慷慨悲歌。
它是连接西北高原和华北平原乃至中原重要的战略通道,又是拱卫朝中最重要的屏障所以从古至今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打通了这条通道就等于打开了通往华北平原以及中原的门户。由于它特殊的地理位置,形成了它独有的气势和当地独特的文化气质。位于草原和中原农耕文化相互接壤的地带,让它目睹了无数的征战杀伐和民族文化的相互融合。
棠青龙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色,他有些不忍惊扰这片本不属于他的土地。
杨小思本来就没出过远门,最远一次就是跟棠云雀去柞山了,她更是惊诧于眼前壮丽的景色,塞北虽然不似她见过的朝中一般华丽富贵,却比朝中让人桑心悦目,看着心胸开阔,她将头稍稍伸出窗外,感受着春风扑面的感觉。环绕着四周,感受着不一般的气息。
坝上,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让那里成为最重要的农业产粮区和蔬菜种植区。坝下,雄伟的太行山和美丽的燕山,怀抱着的土地。“春天花飘香,夏天果满园……”是这片土地最美丽的写照。
桑干河水依旧在静静的流淌,春风已经把这片土地水绿,”这地方真漂亮,人也这么勤劳,你们为什么说这里是蛮族人,我哪里都看不出他们野蛮。“杨小思口无遮拦的问着,却没有多想,若她在朝中这么胡说八道,早就被依法关起来了吧。”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棠青龙轻轻的看了她一眼,又往窗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