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母鸡也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也停下了划扒泥土的两个脚爪:“唉,这生活真是越来越不好过呀!也不知道咱们以前是怎么过来的?”黄母鸡看看四周:“还别说,这狗叔说它总是记得村子里原来怎样怎样的,乍一看,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我还真觉得以前和现在不太一样,总觉得以前会热闹许多。”
“热闹?让那些人成天追来赶去的,怎么不热闹,一会还有个什么竹棍啪地朝你打来,没死算是命大了!”灰母鸡一副不好气的样子说,黄母鸡提到的以前,它望着静静地周围,隐隐也能回想到似乎它和一群母鸡吃什么东西,让人拿了竹棍要砸打它们,那种打在地上的啪啪声响,越是静想,越是还能回荡耳边呢!
黄母鸡看它说话很不好气,笑说:“鸡三嫂,您是不是很讨厌这些人啊,每次提到人,我总发觉您都是一副不好气的样子!”
“难道你很爽?被人追得喘死喘死的,你觉得舒服?”灰母鸡道。
黄母鸡听它说得好笑,一边又开始扒土一边笑说:“哎呀,生活呀,总不能没有一点磕磕碰碰,我觉得吧,什么东西看开了,心情就会好。”
灰母鸡吃疑地望着黄母鸡:“哎?你这大妈子,怎么说话慢悠悠的了?”
听到灰母鸡这样问自己,黄母鸡先是一征,稍许才听清楚它为什么这样问,顿悟说:“哎哟,我还以为干嘛呢?我不就是说话嘛?鸡三嫂您不觉得,我们这么一口一句地说着话,那心情都是美美得吗?”忽然记得灰母鸡说它大妈子,又笑道:“大妈子?哪来的词?”
“嗯!还别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灰母鸡似乎也心情好多了,也觉得着话从嘴出,确实是挺让人感到愉悦的,说话也不再那么气冲冲似的:“不叫你大妈子,不然叫你老妈子?说话慢酸酸的!”
“哎呀,那不是觉得说话心情好嘛!就慢慢说来享受咯!我再老妈子,也没您老,老妈子对您正合适!”黄母鸡笑说。
“好,我老妈子,那就叫你三八婆!”灰母鸡也重新扒土了。
黄母鸡忍不住笑了一会,叫道:“那你就是八婆!”
“三八!”灰母鸡边扒土边道。
俩母鸡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对方说着损话,觉得这说话着实让人心旷神怡、新鲜舒适。
白毛公在门口外劈木材,一斧子劈在木头的一端,瞄得也挺准的,劈在木材的正中,木材咬着斧头,然后就这么磕磕碰碰似的连斧头带木撞击着地上,数不清撞了多少下,才将手臂粗的木材成功劈开两半!但看着他是有些力气的,身手也敏捷,怎么做起来中看不中用了呢?
老公鹅和白母鸭就卧在对面一棵黄皮果树下聊天,看着人噼噼啪啪地劈木,都伸高了脖子看。
“老实说,这人还真是有些技能,懂用斧头去把木头砍开,这天底下的事真是稀奇,什么古怪的事都有,您看,这个人有两只手掌,还真能多做不少事呢。”白母鸭盯着人说,天气有些热,幸好不断有风吹拂,感觉还是蛮惬意的。
老公鹅把头又扬了扬,满不在乎的样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天生用途,有各自的特点,别看他比我们多了两只手,鸭大妈您别忘了,我们有翅膀,他没有,我们有羽毛,他没有,所以不要炫目别人,过好自己的就是。”
白母鸭扭头望了望老公鹅,这老家伙讲得还偷偷是道呢,盯着人的头发说:“他头上也有毛的!”
“那一小撮毛还不是我们一边翅膀的,如果它头上没有那点毛,早让太阳晒死了。”老公鹅道。
白母鸭笑说:“鹅老伯,如果让您和这人调换,他做鹅,你做人,你愿不愿意?”
“我不做这些垃圾!”老公鹅挺了挺脖子,是非肯定。
白母鸭也惊讶了,见它回答得这么肯定,有些好奇了:“鹅老伯,难道做人不好吗?您看,我们鸭,鸡、狗,就连牛大爷,包括您鹅老伯,也不够这些人强势的,而且,您不觉得这人很神秘吗?我们这么多人,似乎都要依靠这些人生活呢!”
老公鹅哼笑了声,不以为然道:“鸭大妈这样说就是没骨气,他有什么好强势,无非个子大一些,总在背后突然吓人,你以为他们能有什么了不起。”
其实白母鸭从心里就没有真正觉得人是不是了不起,只不过看老公鹅似乎一直对人都是嗤之以鼻的样子,所以也就随便说说。见它真是较真似的,白母鸭也乐了:“那这人给我们吃的,这总该佩服吧!”
“有什么好佩服的……不就是……”老公鹅仍不服人,可是,这问题居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反驳了。
老公鹅结舌无言以对,逗得白母鸭呵呵直乐,笑道:“鹅老伯,我发现您跟人是不是有什么仇恨,提到人,您就没什么好语气。”
老公鹅挺可脖子,无法回答白母鸭的话,让它说出不喜欢人的理由来,它还真一时说不清楚,不过,它就是不喜欢人,对人很反感。刚才白母鸭说的这人还给它们吃的呢,让老公鹅觉得没面子,你说人有什么了不起,人家呵呵你吃的,你怎么说?老公鹅盯着那人劈木材:“谁都有谁的态度,不是以为人家施舍点什么,就说他好。”
白母鸭听不懂老公鹅在说什么:“鹅老伯,您话有些深奥哦?”
“慢慢就体会了!”老公鹅得意道,其实它都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不过就是喜欢人家说它的话深奥,刚才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这会确实那样心满意足,话也能说顺了:“哎呀,不明白的事情很多,以后慢慢就体会了,既然深奥,我们就不聊这个,聊点别的!”
这会轮到白母鸭哑口无言了,这老家伙在说的什么的,一句也搞不懂。
麻粗佬从地里回来,干了一下午的活,累了,坐在门口休息,摊着两条腿发呆,不知不觉想着他那抛弃他的妻子,还有被妻子带走的儿子,不由又心伤起来。时而又悲愤难平,咬着牙根恨他那无情的妻子。看着泛红的夕阳映着大地,才心沉沉地起身,在猪食瓢里调了猪食端去喂猪。
“卟你个屁的!我祖宗造的什么孽,竟然让我做猪,吃个饭还得等人送来。怎么就不是想吃就能吃呢?怎么就不是猪喂人呢,怎么要人来喂我呢?”小猪盯着外头,等了一直不见人来,火气又上了。这时候麻粗佬端了猪食水过来了,它还余怒未消,冲麻粗佬喊叫道:“喂!你个死乡巴佬!动作快点行不行?磨磨蹭蹭地要死啊!?卟你个屁的!”
麻粗佬走近木栏,看着圈里仅有的一头猪,又是伤愁万分。跑了老婆,丢了儿子,没想到连养头母猪却也只产下一头猪崽,连母猪都没了!。
“我说你哑了现在又聋的!我都流口水了没看见吗?你想要我的口水吗?你让我吃饱先,要多少我给你吐多少…”小猪见那人只是在那看着自己,没放下那熟悉的食瓢,在那大喊大叫。一切是那样安静,空气都是静止的,小猪崽的喊饿声显得那么单调和刺耳。
麻粗佬此时正心中哀怨,听得小猪“咕呓…咕呓…”叫得烦心,不由怒火攻心,双目圆瞪,脑袋彭炸,抓了那食瓢就朝小猪砸去。速度之快、力量之猛,仿佛震天撼地般,别说小猪性命还保不保,就是壮牛若是挨了这一遭,也必受伤无疑。所幸那食瓢在麻粗佬挥出去时是滑了手的,直接掉下。但那巴掌的扇风,也如鬼哭狼嚎般。小猪未能反应过来,只觉脑袋上一股劲风憾头,惊得周身肉搐,慌忙踉跄逃开。
“哎哟…哎哟…哎哟…”小猪被吓得躲在对面的角落,也不敢正身面向麻粗佬,惊得肚子一鼓又一鼓的!
麻粗佬出了些憋气后,也就和缓了些。望着圈里的被吓坏的猪崽,知道自己刚才失心智了。待心火降下,才后悔地跨进了圈内,捡了食瓢。小猪紧挨在原处,话也不敢出一句,待麻粗佬出去离开了,过了许久才提着心走近木栏,确定麻粗佬不在了,转身舔吃地上的食渣,边瞪着大眼珠子骂喃道:“卟你个屁的,吓我!?什么东西嘛?长得高就逞威风啊…”这家伙话是这样说,却是心有余悸,随即就哆嗦一句:“哎哟,这家伙真猛!”
地上没多少食渣给它添,食水也洒完了,一边哒叭着嘴,一边瞪着外头:“乡巴佬!吃的都没有了…”,左右又看看,不敢骂麻粗佬,好像他能听见似的,刚才的那一下可吓掉半条命,只得改口嚷嚷:“要死啦,要饿死猪啦!”
不多会,麻粗佬重新端了猪食来,小猪也不敢多吭声,闷声吃完。饱了肚子后,趴在地上,看着麻粗佬走了,嘴里软软地喃了一句:“卟你个屁的,吓死我了…”
日落西下,张八婶叫了肠八吃过晚饭,这老家伙又蹲在门口。俩只母鸡还没见回来,张八婶一会叨叨肠八,一会叨叨母鸡。
公耗子七和公耗子五出来觅食,经过门口附近,看见肠八呆在那里。起初见到这人,俩耗子警惕得一动不敢动,过了一会,见这人也一动不动的,耗子七开玩笑说:“五哥,你敢不敢从这人面前跑过,你要是敢,我找到番薯,给你一条!”
“我给你两条!”耗子五说,在它眼里,谁敢从人面前跑过?它从来想都不敢想,避开还来不及呢。不过,听了这耗子七的话,倒是感觉心里涌涌的,说不出的好奇:从人面前跑过会是什么样?
“想想都觉得刺激!”耗子七道,它冒出这想法也是刚才无意脱口而出而已,不过,这想法出了口,和耗子五一样,心里也是有种从未有过的冲动,这种冲动是不敢想象的!
“要不你去试试,我给两番薯你!”耗子五道。
耗子七笑嘿嘿,想法动人,但谁敢这闹法?俩耗子避开了人,到别处去继续觅食,一路上万分小心,它们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遇着老母猫。
再说老母猫,天没黑就已经蹲在门口外头,竖着两耳注视着四周。它感觉自从恢复了记忆,是越来越容易抓到耗子吃了。比起十三给它和黄狗吃的食粮,这耗子肉简直美味难言,因此,晚餐,老母猫越来越不近嘴了。黄狗在吃食时,它就开始四处去寻耗子,对那米饭毫无兴趣。只是每次老母猫不近那盛吃的烂铁盆,留下黄狗独自吃时,这十三总要埋怨一通。或么大骂老母猫不按时吃饭;或么指责黄狗没有集体心、自私,独食!黄狗近来不少受惊,每当十三将米饭倒进铁盆里,总会提心吊胆的琢磨可不可以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