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真气进入宋之贤的身体,银针晃动,没入肌肤后,又被江雪饶、冷无情的内力带出。一股股细小而青黑的血随着银针的的针眼而一丝一丝的往外流出,于针尾凝聚成滴,滴落于早已准备好的棉被之上,腐烂的液体,立刻被棉花吸收,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等到满床青黑色液体浸透棉被,流到地下时。
江雪饶、冷无情再次合用内力,将宋之贤临空抬起,随侍的陈剑,邢滔撤下污秽不堪的被褥换上干净的锦被后,方才放下。宋之贤也渐渐由青面乌紫黑胖子,变成了个面色蜡黄,容消瘦的竹竿子!
“好了!无情,撤掌。”江雪饶缓缓收回自己的双手,见宋之贤已无大碍,对面的无情公子只是面色比以前更白了更像玉面郎君了些,便深呼一口气,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半分。双手支撑着身子,声音沙哑的问:“为何一定要救他,你知不知道,若是他的毒在深一点点,我们两个的小命就得玩完”
无情也因虚耗内力过度,而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宁远侯世代公卿,并且掌握着皇家内卫。神侯府虽然声明在外,但内里却并不得圣心,八王爷身份尴尬,皇上多有猜忌,若是宋之贤在江宁府惨遭意外。恐怕汴京城就得风起云涌了!”
“呵呵,原来如此!”江雪绕点点头表示理解。她接着道:“徐知府事是谁的人,为何你一到江宁府,他就病卧在床。”
“他是太师府的门下,装病避嫌,是最好的拖延方式,皇上原本就只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破案,如今世叔在金殿上以神侯府作保,才多给了十日之期。就那晚的事情,宁远侯世子若是不醒来,将无人知晓,而牢狱那边同样会陷入泥沼。”无情自嘲的冷笑,苍白的面容下多了些许的寂寥僵局,枉他身为大理寺少卿,居然还要这小丫头帮忙解开。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当守护的人和事,这次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吧,我比较喜欢闯祸,若他日刀锋相对时,绕我一命便可!”这些话语的内容在别人眼里分外沉重,而在江雪饶口中,却是极为稀松平常,她墨玉色的眼眸闪着精光,笑容里却又有着邻家小妹的娇俏,尽然让无情生出心疼之感。
“可以!他日你若有所求,我必定倾力相帮!”无情慎重的点头,他在江雪饶的注视下,费力的挪回轮椅。如月般平静的容颜冷峻的稀松平常,但脖子里的细密汗珠,还是暴露出此番内力消耗极大的隐患。
“无情,今日以后,除了公堂之上,恐怕你我再见无期,不知此间可有美酒?”江雪绕狐狸一般狡黠,她舔了舔朱唇,似乎极为馋酒的摸样。她确实很馋酒,不过不是因为口腹之欲,而是尸毒极为霸道,随经过毒针排出体外,但二人距离太过接近,气息沾染,对于无情的双腿,还有自己的身体极为不利。
“还有三坛梨花白,你是否能饮?”无情莞尔一笑,带着些许宠溺。
“好呀!快快拿来!”江雪饶毫不客气!酒为米粮所造,就如今的情形,必然是喝一顿少一顿了!
“陈剑,取酒来!”情高声吩咐,然后笑道:“此地饮酒无趣,不如出去走走如何?”
“提议虽好,只是奈何我已经腿脚无力了!”说实话,江雪饶也不愿意对着最讨厌的某个人喝酒。
“无妨!”无情转动轮椅,来到江雪饶的面前,拉住她的衣袖,笑如春风的问:“我借你手臂一用,你可愿入我怀里?”
“有何不愿?”雪绕见他骨节分明却修长的手指拉着自己的衣袖,抬头的目光里,全是暖意,像极了秦淮河的春风十里,心不由己的悸动起来,微微甜意弥漫,她右手搭在无情的肩上,借助他的手臂,下了床榻,直接扑进无情并不算宽厚但十分温暖的怀里!
“呵呵,借你的怀抱,我会记着。他日你若动不了的时候,我再还你!”雪绕笑的像只狐狸,她借着无情的手臂,做到他废了的双腿之上。
“哈哈!善!”无情大笑,眉宇间的忧郁之色全无,对于这丫头的古灵精怪,却是满心欢喜。
只是他不知道,在江雪饶的心里极为惊艳,那时候她惊讶的发现,一直以来所在意的居然是这男子心如古井的平静和冰冻三尺的孤寂。其实她很想对他说:公子,春风十里,不如你的笑意!从苏州街头的第一次解围,便铭刻记忆!若是可以,我会一生一世的守护于你!只是这些羞涩的女儿心意,无情并不知晓。
江雪绕窝在无情怀里,任他用内力推动轮椅“吱呀吱呀”的将两个人带到八仙桌前。然后轻轻将她放在凳子上坐定,接着,他用手掌拍开陈剑送来的酒坛,带着棠梨清冽的浓郁酒香四溢。
“好酒!”雪绕深吸一口气,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沦落苏州街头的那几年,每年冬日,最盼望的就是一壶烈酒,最好是漠北的烧刀子。喝下去全身暖洋洋的。只可惜那样的施舍可遇不可求。
“江姑娘,请!”无情浅笑,斟满酒盅,满满的敬意,欠她的情,总有一天会他会十倍偿还。
“这么小的酒盅,喝起来多没劲!咱们对着坛子豪饮吧!谁醉了谁就是小猪!”雪绕看着眼前不过一口酒的小酒盅,皱着眉头抗议!
“好!”对于这个孩子,他总是生出莫名的纵容和怜惜。
二人对坐,双双抱着酒坛狂饮,除了”咕咚咕咚”吞咽声,再无其他!
冷无情,自双腿被废后,便一直清冷如冰,十余年来,从未如此饮过酒,而且还是和一个十多岁的娃娃,想来疯狂,却也在情理之中。
五年的梨花白,醇厚的酒浆,浸染的雪绕粉面酡红,两眼闪着小星星。“哐啷”一声,喝完的酒坛被江雪绕扔在了门槛上,四分五裂!
“好酒!”江雪饶打了个饱嗝,憨态可掬的嘟囔道:“乾坤何其大,日月杯酒中!无情公子,你醉了!哈哈”
无情的脸色微红,他很少喝酒,即使现在喝下一坛梨花白,却依旧未醉。面前的小人儿,双颊红艳如桃,粉嘟嘟的红唇低声自语,有些婴儿肥的手指在自己面前晃荡着,没有一点戒心和防备。
“丫头,日后不准轻信他人,不可与江湖人士饮酒!”无情低头,在她的耳边说完这句话后,便推着轮椅到门口,咳嗽了一声,邢滔和陈剑便立刻到了跟前“将她带进大牢,锁上脚镣,严禁任何人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