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阿姨就去劝了心彬,结果第二天晚上心彬又出现在了楼下。
这一日,天气发阴,不到天黑就下起淅沥沥的雨来。
乔艳见此,心中暗暗高兴,忖道:这下心彬不能来了吧!”
结果到了平常心彬出现的时间,她向楼下一看,身子剧烈地一颤。
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如同往日,手捧鲜花,孤零零地站在昏暗的路灯下,落寞的影子拉得极长。
他的全身湿透,背对北风,斜斜的雨点,被风吹得连成一线,鞭子一般紧紧抽在他的身上,但他却魏如山岳,动也不动,仿佛成了雨中的一尊雕像。
忽然一阵狂风刮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忙侧转身子,用以抵御。
他转身之际,乔艳无意间瞧见他怀中的鲜花依旧傲然盛放,花瓣鲜艳嫣红,意连一滴雨水都没沾。
此刻她终于明白原来他宁可自己挨浇受冻,也不愿手中的花朵受到一丝风吹雨淋呵!
不知是雨下大了,还是水汽变浓郁了,乔艳的眼前渐转膜糊。
彩美见乔艳俏丽窗前,眸中星茫闪动,肩膀微微颤抖,怔怔地望着楼下,似是已经痴了。
彩美知道她向来多愁善感,忍不住打趣儿道:“艳儿,看什么呢?这么大的雨心彬是不会来的了。怎么,他不来,你还盼上了?你不会又想他了吧?”
乔艳努力地擦眼角,强笑道:“没!心彬他来了!”
乔艳话音一落,彩美、辛颖、弓霞齐声惊呼,忙挤身窗前瞧看。见到心彬在风雨中苦挨,心中同时一震,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好一会儿,辛颖忍不住心软,劝道:“艳儿,要不,你就答应了他吧。这样的天气他还选择面对,对你肯定是真心的了!”
彩美话外有音地道:“这样痴情执着,风雨无阻,某些‘浪子’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乔艳听后,自然知道他说的正是化京,心中却道:“即便他是浪子,我喜欢的还是他!”
弓霞知道乔艳对化京一心一意,并没有劝她,而是递给她一把雨伞,担心地道:“艳儿,你赶快下去看看心彬吧,这样淋下去他会生病的。”
乔艳接过雨伞,茫然地向楼下走去,想到面对心彬,又不知说什么。尽管心彬早就料到乔艳定会下楼看自己,待见到那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在门檐下之后,仍是欢喜得、感动得忍不住流泪。
心彬激动地颤声道:“艳儿,你终于肯下来见我一面了么?”
乔艳将雨伞给他遮住,复杂地道:“以自己的身体为花束遮挡风雨,你为什么这么傻?”
心彬道:“这花是我的精神寄托,满载了我所有的希望,更见证了我对你的真心,所以在我心中它和你同样重要,是美丽的,更是神圣的。”说着满怀期待地递向乔艳。
乔艳并没有接,认真地道:“我一直不见你,正是为了你好。你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伤神费力,折磨自己,真的是不值。还是那句话,我们真的不可能。”
心彬见乔艳亲自为自己遮雨,又见她眼圈微红,还误以为她终究是被感动了,原来竟是白白空欢喜一场。
听她再次重复以前的话,全身立时寒冷如冰,心痛之下,手掌一抖,花束全部洒在了泥水中。
经风一吹,花瓣四散,眨眼间被卷得不知西东。
心彬全身冰冷欲僵,猛地后退一步,自乔艳的伞下抽出身子,惨笑道:“这么说来,你是在同情我了?”
乔艳忙解释道:“你误会了,大家都是朋友,我只是不想让你做没有意义的事儿罢了。”
心彬道:“既然如此,你还是上楼吧,外面雨大风冷,你别感冒了。我心已决,即便没有意义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乔艳见他又立在大雨中,心中大急,再次向为他遮住。谁料她上前一步,心彬后退两步,她上前两步,心彬后退三步,就是不让她靠近。
乔艳既是担心,又是着急,突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吧。”说完,一把将雨伞掷开。
大雨如瓢泼,瞬间她也被浇得全身湿透。
心彬见此,心中大急,连忙将她抛出的雨伞捡回,返给她遮挡,责备地道:“你身子本来就弱,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
乔艳道:“我劝你离开,你仍是一意孤行,给你雨伞,你拒而不受,这样让我陪你一起受罪,至少我心里能够好过一些。”
心彬见她宁可作践身子,也不接受自己,刹那间万念俱灰,整个身子仿佛都被抽空了。
心彬凄凉地道:“既然如此,你快回去换衣服吧,我回去就是了。”说着,将雨伞递给乔艳转身就走。
乔艳忙道:“现在雨这么大,也没有车,何况你冻了这么久,先去我们寝室暖暖身子吧?”
心彬置若罔闻,想到乔艳虽然善良单纯,有时候还没有主见,却待感情却如此执着,自己这般付出,她仍是无动于衷。又是悲凉又是苦闷,突然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念头,蓦地在雨中狂奔起来。
转眼到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最后一晚。
心彬如同往日,再次来到乔艳楼下。虽然他表面平静如水,心中却是期待、担忧、恐惧如潮翻涌,因为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一晚。
若今晚乔艳再不答应自己,自己将在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想到离开的那一天,不舍、遗憾、悔恨、空茫,如决堤江水般将他吞没。
心彬一整晚眼睫不交,怔怔地望着宿舍楼的门口,直到人影减少,到最后的万籁俱静。
月舞西墙,干枯突兀的树影婆娑交叠,偶有几声寒鸦鸣叫,更添萧索凄冷。
到了后半夜,北风渐起,兜头劈面打来,侵寒彻骨。
心彬冻得腿脚发麻,牙齿咯咯乱撞,但依旧咬牙忍耐。东方即泛鱼肚白,路灯全部熄灭,启明星也将迎来黎明的曙光,心彬却觉自己的世界陡然黑了。
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店铺小摊,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可期待的那个人影依旧没有出现。
心彬知道乔艳是不会来的了,沮丧失落无以复加。
无意间瞥见怀中的玫瑰花早已枯萎凋谢,只剩下没有花瓣的花蕊,正像他支离破碎的心,突然觉得世间最残忍的事儿莫过于此,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如山洪暴发,蓦地瘫软在地上悲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