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走进教室的时候,苏儿发现许湘竟然坐在自己前面,苏儿很是疑惑,虽然那后面的课桌怎么看都是自己的,但是苏儿还是把书一本本翻开来看,确认都是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才想起拍许湘的肩膀,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许湘笑了,“你看,我说的吧,我很有办法的,以后不许不开心了啊。”虽然说苏儿的功课预习都赶在老师的进度之前,但是只要是上课苏儿都会很认真的听,所以在同学们学习新知识的时候,苏儿已经又复习一遍了。但是今天的课,苏儿却没怎么听,一整天几乎都在盯着许湘的背影笑着,然而许湘却好像前所未有的认真,一笔一划地记着笔记。
人有心事的时候,仿佛时间就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等到晚修结束,苏儿收拾书本准备叫许湘一起走,结果许湘早一步站起来,对苏儿说:“你看,我都能这么有办法坐到你前面,你没有什么奖励么?”“额……”“这样吧,你看我每天都跟你一起回去,今天你就奖励还我自由身,我先回去了啊,锁在讲台上,拜拜……”“喂!!!!”苏儿的惊愕和愤懑伴随着许湘迅雷不及掩耳的逃跑碎在无人的教室。“干嘛啊?!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跑到我前面了!!!跟我一起回去有那么讨厌么?!那你早说啊,我又不会天天逼着你跟我一起!!!……”苏儿碎碎念地走到门口,关了灯,正准备迅速跑到楼下的时候,只听见“啊”的一声,从黑暗中跳出一个人影,苏儿立刻就腿软了,吓得哭了起来,这黑影赶忙过来扶着苏儿,苏儿不停地拳打脚踢,黑影被打疼了,忙不迭地叫着:“别打了,是我啊!”苏儿这才停止了暴力,一看是许湘,就哭得更大声了,许湘乱了阵脚,一边手搭在苏儿肩膀上轻拍着,一路上讲着各种冷笑话给她听。路灯发出暧昧的暖光,悄悄地照在他们身上,好像怕惊扰了这一份宁静,俩小人儿慢慢地向前走,直到那个路口,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晚安”,走到路口的时候,许湘轻轻说,这话明明是说给苏儿听的,却好像又怕她听到一样。
学校的一个化学老师自发成立了一个环保行动社,苏儿是最早加入的一批,这天社长来到文D班通知苏儿开会。每个班都会有一部分人加入,这次的开会是把每个班的成绩优异的学生聚集到一起,向他们宣传环保的思想和理念,因为在中国的学校里,好学生的行为通常都是免检的。苏儿坐在位置上,看着旁边有个空位,不知道会是哪个班的学生。会议正要开始的时候,曹泽进来了,在苏儿旁边坐下,苏儿又惊又喜地看着他,曹泽轻轻地点头微笑,正如以前一样。而苏儿也静静地呼吸着曹泽身边的空气,正如以前一样。
散会之后曹泽回到教室就被叫去谈话了,核心内容是你来高中是为了考上名校的,并不是为了让你参加各种学生团体,环保那种东西自己有概念就好了,没必要花太多时间和精力。最后的重点汇成一句话:“要不你退社吧。”曹泽出了办公室之后没有立刻回教室,而是下楼到文D班所在的楼层天桥,呆呆地趴在那里。苏儿正好要送作业本到办公室,看到了曹泽,等她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曹泽还是趴在那里,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苏儿想去安慰一下,轻轻地走到他身后,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经不是重点班的学生了,莫名有种自卑感,又悄悄地退了回去。整个晚修,苏儿都在不停地揣测,他怎么了,是因为考试,还是因为程嫣?如果我当时去安慰他,他是高兴,还是觉得我打扰他了?他来这个楼层是因为不想碰到同学,还是因为想见到我呢?不对,不会是因为想见到我的,他那么熠熠生辉而我却那么普通。苏儿永远是个清高自恋却又自卑没有安全感的人。
特别,在喜欢的人面前,可怜的人儿大概都是卑微的吧,对方越是光鲜,越发显得自己黯淡无光,于是不停地退缩,不停地退缩,缩到墙角里,惶惶不可终日,永远见不得光。
英语课上,苏儿学到了一个词组,topbanana,汉语意思是“头儿”,苏儿默默念了两遍。
苏儿还是像之前一样喜欢逗许湘玩,奇怪的是许湘却安静了很多,苏儿说话他会应着,却头也不回地学习,苏儿给他讲题的时候他也严肃了很多,苏儿觉得前后落差很好玩,也就由着他了。每天跟苏儿告别,回到宿舍之后,许湘就快速地洗漱,然后就继续抱着书啃,室友都睡觉的时候他就用小台灯继续学习,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觉的。而苏儿回到宿舍,洗漱之后就躺在床上玩会贪吃蛇,可是高中禁止带手机,而且宿舍不能充电,只能每周充一次,每天玩十多分钟就早早睡了,每次她睡的时候都能听到下课铃声,那是专属高三的,晚上十一点放晚修,高三学生不仅放学时间是专属的,连教学楼都是专属的。
两个月后期中考试,对于习惯了考试的人来说,苏儿轻轻松松就考完了,考完之后吃个饭,就回教室看书了,而许湘考完之后直接回到宿舍,鞋子也没脱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这一睡直到天昏地暗,直到赵文君过来叫他吃饭。
期中考试成绩很快就下来了,苏儿还是稳稳的年级第一,数学更是接近满分。而让很多人没有想到的是许湘竟然是第十一名,这让平哥乐得合不拢嘴了,而只属于他俩的约定也顺利地继续执行。许湘成绩的提高,再加上他本来的好面孔和好性格,他的身边突然围绕了很多的女同学,每次许湘跟别的女生说话的时候,苏儿都会不开心,默默做题。占有欲这个东西,是很难戒掉的。
许湘徒长一张文静的面孔,却天天喜欢说脏话,特别是自己的约定实现了,难免会放松很多。每次他说脏话的时候,苏儿都会恶狠狠地瞪着他,许湘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捂住嘴巴,满脸歉意,像是练习条件反射一样,半年下来,许湘自己也就渐渐不说脏话了。课间的时候,许湘把食指放到唇边,问苏儿知不知道什么意思,苏儿看了一眼,“是让保持安静的吧?”“不是的,在哑语中,是妈妈的意思。”“妈妈啊,我最喜欢吃我妈妈做的饭了,可惜我不会做。”许湘笑着说:“没关系,以后我给你做饭。”许湘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涨红了脸,赶忙转过头去。直到很多年以后,苏儿也没能直到许湘说的那个哑语是不是正确的,或许有时候对错也没那么重要。
月落日生,春去夏来,很快就到了高一的尾声,苏儿对这个班级已经熟悉得差不多了,而最让苏儿安心的是,许湘一直像个小哥哥一样陪着苏儿,苏儿不知道这种状态是不是对的,或者,只需要简单地顺其自然吧。陈子琪跟苏儿说:“你知道吗,班里很多同学说你跟许湘早恋了,以后你注意点啊。”“是么?我会注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儿完全不像是认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样子。
这天平哥进教室宣布期末考试的时间和科目,平哥走了之后,许湘转过头来跟苏儿说:“我们期末比一比数学成绩吧?”“赌什么?”“帮对方写作业。”苏儿鄙视地看着许湘,许湘却郑重其事。考试的细节不谈。
几天过后,大家都坐在教室里等成绩,苏儿数学96分,错了一个选择,一个填空。许湘拿到试卷之后直接塞到课桌里,苏儿问他要,想看看他的分数,他却一直不理她。许湘的同桌,也是苏儿的室友,柳娟转过来小声跟苏儿说:“他哭了。”苏儿愣住了,很想笑却一直强忍着,更想看他的分数了。平哥让大家把家里的联系方式交给他,苏儿轻轻拍许湘的后背:“你把你的家里电话写给我,我给你交上去。”许湘很听话地递给了苏儿,苏儿看了一眼,记在了书本上,然后把纸条给了平哥。很快大家都散去了,只剩苏儿和许湘了,苏儿边偷偷笑着边开导他。这时候娜姐进来了,看到空空的教室,很惊奇,“哟,怎么这么快就跑完了,你俩来帮我批改一下试卷,许湘,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哈哈,老师,他得红眼病了,你快别看他了,小心被传染。”苏儿调侃着。
到家之后的几天,英语成绩也统计出来了,苏儿才七十多分,苏儿一下子就哭了,给许湘打电话,许湘慌乱地安慰着,苏儿就是不肯依,好像她考得不好是许湘的责任一样。
“你的已经很不错了,已经是最高分了,是题目出得难,娜姐自己都说了。我才三十多分。”
“真的么?”
“对啊,别难过了,你看你考得再差,也比所有人考得好。别不开心了。”
苏儿听到自己是最高分,这才转雨为晴。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数学多少分?”苏儿还是没有忘记许湘的哭相。
“六十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儿突然就笑起来了,许湘并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听着。
窗外,晴好的天气,好得像是要沸腾一样,却突然下起了轰轰烈烈的雷阵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