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麒诺是被萧天允抱上车的,一夜痴缠,她天明时分才累得睡去,他不忍吵她,给她换了干净的衣物,便抱着她出谷。
靑戈拉开马车的帘幕,萧天允小心翼翼的将麒诺放上车,看了又看,怎么也舍不得放下那帘幕。
冉鸢等了他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见他还是没有要放下帘幕的意思,轻轻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靑戈和鸣烁在一旁笑看着,并未催促。三少爷舍不得主子的紧,这次尤其。
听到冉鸢的咳嗽声,萧天允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帘幕,一步三回头的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他也得回军营,按照他和诺儿的计划,在两军之前来一场华丽的战斗。
刚走到马车前,萧天允又走了过去,掀开帘子跳上车,在麒诺的额头深深一吻,然后跳下车来到冉鸢面前,“一定照顾好她。”
“你的心头肉也是我的宝,亏待不了的,放心去吧。”
又是一步三回头,才终于坐上了马车,先一步踏上回军营的路。
冉鸢见他离开,沉声吩咐道,“启程。”随即下马跳上了马车,陪着麒诺。
碍于她的身子,一路行进得并不快,走了足足两日才回到巫族军营。
一路上,麒诺越来越懒了,食欲也不太好,冉鸢担心,她却只道是天气太热没胃口。腹中没有什么一样传来,她除了按时服药,便也没有太在意,昏昏沉沉的睡了两日。
一回到军营,看着那些老将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麒诺只当不见,她这个皇帝当不了几天了,所以没必要去顾虑太多,这要是让别人舒服了,那她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今日本宫有些累了,明日众将再来营帐议事,都散了吧。”说完,走进了主营帐,众将忙回头看巫磊毅,却见他一脸从容淡定的朝他们点点头,然后跟着进了主帐,无从揣度这二人心思,那些将士只能散去。
巫磊毅一进帐中,看麒诺懒洋洋的,面色不太好,忙过去为她把脉,“药可都按时服了?”
把了把脉,不见有异样,胎位也很平和,巫磊毅才放下心来。“明日磊毅给公主换个方子试试,边境的夏天极为干燥,恐怕不好受。”
“好。”
巫磊毅看她疲惫,起身给她倒了杯水,然后便静静坐在一旁处理军务。她来只是为了那一战部署,好让那些大臣无话可说,其他的事,还是要他来处理的。
麒诺眯着眼睛看着巫磊毅,忽然有些不忍,“磊毅,你可会怪我把事情都扔给你?”
“公主和师兄的心意,磊毅明白,定不会负了公主和师兄的期望,也不会负了这天下。”
“可我希望,你绝不辜负的那个人,是你自己。”
巫磊毅提起的笔一顿,心中苦笑,世上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星耀闲云野鹤,可这天下,已经成了他的囊中物。
为了她和师兄一生安宁无忧,他唯一可以辜负的,便是他自己。“磊毅自有取舍,公主不必担心。”
麒诺心中微微叹气,终是自私了些,为了她和心爱的人,不得不把这担子扔给巫磊毅,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肩负着天下的担子,多么的苛刻和残忍。
接连两日,众将都在主营帐中接受麒诺的洗脑,抛弃了以往的战斗模式,转变着他们根深蒂固的战斗理念,一切以她的要求为基准布置和训练,不容任何质疑。
知道第六日夜里,麒诺稳坐凤銮之内,带领十万大军前往边城,而萧天允,早已经带着军队驻守在那里,等着她的到来。
第二日清晨,晨光划开天际的第一抹金色,为两军对垒阵前的空地彻底镀上了一抹神圣的光芒,也划开了一道明确的界限,凤銮之中,麒诺端坐其中,冉鸢一身红衣银甲随扈一旁。
对面,萧天允和慕喆修端坐马上,怎么看这阵仗,都觉得有些怪异。
“夫君昨夜可有睡好?”
“在此等你,一夜未眠。”
“那等这一战结束,就回去睡个好觉。”
“好。”
萧天允笑着对麒诺点点头。
“冉儿,第一阵就由我夫妇上阵,如何?”
“夫君说好就好。”
周围将士听着这对话,实在是没有丝毫战场杀伐、剑拔弩张的感觉,倒更像是夫妻过家家,心中的战意消了大半。
知道麒诺沉声高呼一声,“布阵。”众将和所有士兵才忽然紧张起来,按照麒诺的部署,全速散开,前排装甲骑兵为先锋,中间弩箭和步兵一字排开,后排盾阵和弓箭手待命。
而萧天允这面,战车先行,步兵随后,弓箭手与盾阵齐行,骑兵原地待命。
麒诺看那架势,挑眉浅笑,示意靑戈。
靑戈拿着五色旗上到最前,手起旗落,行进中的队伍忽然发生了变化,远远看去,如同一颗一颗硕大的棋子。
麒诺飞身而起,萧天允也同时迎着她向前。
二人所过之处,地上出现了一道道的深坑,密密麻麻的连接在一起,整个平原瞬间变成了一个硕大的棋盘,而那些行进中的士兵,便是那棋盘上的棋子,按照五色旗的指示变换着搭档和队形,攻守兼具,进退稳妥。
萧天允这一面,逐岩也拿着五色旗,按照自家少爷的吩咐在阵前指挥。
待棋盘完成,萧天允和麒诺各自回到营帐发号施令。
两边的将军看着那硕大的棋盘之上,密密麻麻却又秩序井然,攻守无破绽的队列组合,无不惊叹不已,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气定神闲的指挥千军万马的二人。
与最了解自己的人为敌,才是真正的可怕。
“冉鸢,鱼鳞,中,破。”
“漠王,锋矢,尾,攻。”
“大哥,鹤翼,前,守。”
“轻风,偃月,中,攻,侧,守。”
“二哥,长蛇,前,攻,侧,退。”
“鸣烁,衡轭,中,破。”
“书寒,方圆,围。”
“南王,车悬,攻。”南王便是君冽,南朝被俘虏后,被封为南王的昔日南朝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