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皇帝欣然答应,他倒要看看,她如何有自信这般狂妄。这气势,像极了她娘,让他不由得开始期盼。
见皇帝答应,其他几个公主虽面露难色,却也不敢反驳。
李公公见一切妥当,偷偷瞄了一眼麒诺,见她终于示意身后女官将她推向舞台,方才松了口气。
待麒诺来到中间的几案前,李公公便高声喊道:“比赛开始,焚香。”
说着,旁边一个小太监立刻将香炉拿到皇帝面前点燃,开始计时。
顿时,分布四角的几人开始奋笔疾书,或写或画,或思索或舒展,一时好不热闹,麒诺却久久未有动静,似是在等待什么。
突然,一块长方形洁净的画布横空飞来,靑戈、靑洛一人一边紧紧攥住,靑戈另一只手轻轻一挥,便将麒诺抛上画布,靑洛将准备好的巨大毛笔随手扔向麒诺。
在画布的另两端,分别放置着两大桶墨汁和两大桶清水。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时,一曲箫声缓缓传来,麒诺一听,嘴角扯开一丝清浅柔和的笑意。
这调子,再熟悉不过,如此空灵脱俗,除了那个玲珑剔透的人儿还能有谁。
这头,冉鸢缓缓起身,来到台前,唇边一只玉箫碧玉通透,声音清越动听,又不似一般的洞箫声音忧伤。行家一听便知此萧不是凡品。
这是麒诺提前一年送她的及竿之礼,她虚长麒诺三岁半,那时她们还是鬼谷双姝,无忧无虑。不知这丫头打哪儿找来的物事,连师父都羡慕不已。
冉鸢记得,就是出谷前不久的事情。那天是她十四岁生辰,她起了个大早,却不想麒诺已经不在房中,她捉摸着这小妮子该是跑去药房炼药了,便起床去药房寻她。
不想半路被大师兄叫去了出谷必经的一处山涧。那里有一个山洞,就在冉鸢不解幕喆修为何带她出谷时,突然洞中银光乍现,点点花火点亮了本来昏暗的山洞。
慢慢的,花火数量越来越多,山洞越来越亮,她才看清原来大家都在,连师父师娘手中都拿着那银光闪闪的花火。
后来她才知,那是麒诺做的焰火棒,小小的一根放在手中,用火折子一点便会发出点点银色的光芒,如同银色的花火在黑夜绽放,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麒诺从众人身后走出,手里捧着一个圆圆的,像平时他们用来装食物用的食盒一般大小的东西,麒诺叫它水果蛋糕。里边一层一层的水果夹杂着麒诺自制的酸梅果酱,酸酸甜甜的,非常好吃。
那是冉鸢印象最深刻的生辰,麒诺在众人送完礼物之后,意味深长的对冉鸢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冉鸢笑着接过,第一个打开的便是麒诺的礼物。
只见礼盒一开,一阵青白光芒顿现,瞬间照亮了整个黑漆漆的山洞,比刚才所有人一起点燃焰火棒的光芒还要亮。
“上古青魂?”逍遥子差点惊呼出声,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转头询问麒诺。
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失传已久的上古神器青魂玉箫。
之所以叫做青魂,是因为有人曾说,这只玉箫有洗涤灵魂的效用。
传言玉箫的主人曾是一位超脱世外的高僧,用它来渡化一切心存恶念之人,还人以清澈的魂灵,又因它通体呈碧青色,故得名青魂。
“小丫头片子,你到底钻哪儿去了居然找到那么个宝贝?”
“你不是会算命吗?自己猜去。”麒诺在逍遥子面前总是没个正形,两人大有不气死对方誓不罢休的孩子气架势。
逍遥子顿时无语,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会算命也算不出这玉箫打哪儿来啊,这个臭丫头,存心的。
怪不得找这么黑的地方庆生,原来是显摆来了。
于是逍遥子以不耻麒诺臭显摆为由,将她丢在药庐面壁了七天,直到麒诺给他捣腾出几瓶子新药,师娘大人软硬兼施,师兄妹几人加上那群活宝软磨硬泡,他才善罢甘休,放麒诺出来。
冉鸢始终记得麒诺当时的神情,那种淡然中透着得意,喜悦中透着了然的神情。
知己难求,大致便是如此。
自那日起,这只玉箫她便从未离身。
今日见麒诺此举,便知她想法,空中画布之上题诗作画起舞下棋,如此盛况,让她如何舍得错过。再按耐不住,以箫声回应,助她一臂之力。
箫声清吟起调,麒诺轻轻在布上旋转,她并未起身,身下轮椅将她紧紧托住,青戈一直在旁协助,麒诺便一直坐在画布之上,以手为轴,轻轻起舞,舞姿翩然若惊鸿,时而轻缓时而灵动。
随着她的摇摆,手中巨大的毛笔开始在画布上挥舞盘旋。突然,冉鸢曲调一转,变得高亢急促,她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迅捷灵动。
在悦贞完成诗词开始下棋时,麒诺以墨为子,在白玉棋盘上用墨汁作棋子与悦贞对弈。麒诺一边在画布上舞蹈,作画,题诗,还能分心下棋,一心几用,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大殿之上只有那悦耳动听,绕梁三日的箫声和画布上簌簌响起的连续不断,力道不一的画笔挥毫的声音。
一炷香即将燃尽,麒诺突然扔出手中画笔,巨大的毛笔跃过众人头顶,直直插进这轩仰殿内百花丛中唯一一个空置的花盆内,若不仔细看,常人就算从旁路过,也未必看得见。
可如今这殿内虽灯火通明,却是黑夜,花团锦簇之中,要发现这样一个异物,心思该是何等细腻。
待众人回神,麒诺已经落回舞台中央,一身宫装华丽如斯,未染纤尘,不曾被任何墨汁溅染。
四个公主中,年纪较小的涟筱早已忘了要写歌赋,只呆呆的看着麒诺精彩绝伦的表演,眼中满是崇拜和不可思议。
一炷香燃尽,悦贞不服的将手中白子丢弃,懊恼的起身瞪着仪态闲闲的麒诺,满眼难掩的嫉妒怨恨。
霓雅一脸惊叹的看着那画布,眼里除了赞叹欣赏,再无其他。
“如此技艺,当真是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