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蹙眉,他的脉象,多日以来都是这般平和无恙,可是却晚了这么些日子才醒来,他用过提神和催醒的药物都不见有任何作用,那样无意识的沉睡,也不可能是装出来的,真是奇怪。
“诺儿。”待看清眼前的一切,还有那边为自己把脉,边蹙眉沉思的苏帅,萧天允想要起身,却发现动弹不得。“你把我怎么了?”
“我能把你怎么样,我倒想把你怎么样……”只可惜,他的周身护体罡气让他想要对他做些什么都没办法。
萧天允想要运气冲开穴道,却发现自己连运气都不成,微微蹙眉,这样的点穴手法,只有诺儿才有,不然就是她身边哪几个贴身的小丫头。“谁点的爷的穴道。”
“反正不是我。”看着那斜眼瞪着自己的人,苏帅又补充了一句,“你别看我,看我我也解不开,你就这么躺着吧,等明天早上,自然就解了。”苏帅转身,微微叹了口气,如今,熹王和靑戈姑娘应该已经进洞房了……
“你还没告诉爷,诺儿呢?”他心中忽然有些慌乱,诺儿是不是因为杀了……所以才不见他,她是以为他会怪她、怨她吗?
想起当时情形,萧天允心中除了恨意,再无其他。
她怎么会那么傻,她杀了父皇,也是为了救他。
苏帅迟疑片刻,心中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她重伤昏迷,被带回了天山无涯,还有……巫忧无愁的死。
“她不在。”
“去哪了?”
“我说,你眼里除了她,难道就没有别人了?”
“没了。”
萧天允回答的斩钉截铁,丝毫没有考虑过一般,苏帅心中微怒,他这般无所谓,怎么对得起为了他牺牲自己一生幸福的靑戈姑娘。为人者,不该辜负朋友之义。
“你这样说,要寒了多少人的心,你可知道,你昏迷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他若是知道,可还会是这幅嘴脸。
“我管他寒多少人的心,我只知道,不寒爷的心就成,苏帅,别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你自诩飘逸出尘世外仙,不也是为了一己私心,破了你的誓言下了山。”
“是,我是为了一己私心,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才眼睁睁的看着靑戈姑娘为了你,为了她,为了所有人,却唯独除了她自己,去嫁一个不爱的人。”
萧天允本来只是与苏帅斗嘴,如此不能动弹,心中不免憋屈,唇枪舌战,不过是为了逞一时之快,发泄一番,他们从前也是这般说话,可如今听到苏帅的话,萧天允忽然有一瞬间的错愕。
看到萧天允凝固在脸上的神情,苏帅知道,自己太冲动了,忍了又忍,却还是说了出来,一时有些暗恼,是恼他的冷心薄幸,也是恼他今晨的袖手旁观,当时自己到底是那根弦打错了,竟然会随了她的意思,明知道,那定不会是她本意的。
“你说什么?靑戈嫁人?嫁给谁?”
“南北朝边境十万大军压境,熹王、梁王接到线报,四万先遣军已前往边城,鸣烁带着你的虎符快马加鞭的赶到边城,想要调动边城军队防守,可没有两个手握重兵的王爷的兵符和亲笔书函,又是在北国主驾崩的时候,不仅不可能调得到军队,鸣烁根本不可能有命带着你的虎符出军营。”苏帅没有再说下去,话已说到这个地步。
鸣烁从他们吵架时,便已经在门口。听到此,只觉整个人如同被万箭穿心一般,整个人呆愣在门口,张口半响说不出话,许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靑戈……她嫁人啦?苏神医,你说,她嫁人?”
苏帅一回头,看到门口满脸震惊,呆若木鸡,已经失了往日的清逸随性。撇开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半响淡淡道,“她临走前,封了这邪太子的穴道,还给你留了一封信。”
鸣烁立刻转身飞奔而出,整个人消失在那瓢泼大雨之中,一路狂奔着去了靑戈的房间。
“她知道吗?”萧天允将一切思绪理清之后,沉声询问道。
“她,不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不在帝京。”他甚至怀疑,她根本就不在北国,若是她在,即便不择手段,也会阻止靑戈做这样的傻事。
间苏帅半响不语,萧天允忽然怒吼一声,“说。”
“她去了隐君山,救巫太子,如今重伤昏迷,被带回了天山无涯,连同,巫太子的尸体。”
萧天允闻言,忽然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苏帅看着这般平静的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无法安慰,也无从安慰。
他虽厌恶朝堂,但对于面前这个不是朋友的好朋友,他知道他有旷世之才,一国政权之下,牺牲在所难免,他今日之所以没有强行留下靑戈,便是觉得,若有朝一日她回北国,成为他的皇后,有一个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王妃做她的左膀右臂,远远比身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来得有利得多。
虽然,他知道,她定是不会如他这般想。
她会将靑戈那丫头的幸福放在第一位,吧……
想到她如今重伤昏迷,又想起靑戈的嘱托,苏帅深吸一口气,背转身道,“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我也算是完成了她嘱托,就此别过。”
萧天允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
苏帅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去往她的药房取了些可能会对她的伤势有帮助的药,便径直离开了公主府,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冒着大雨,直奔天山而去。
鸣烁来到靑戈的房间,发了疯一般找着那封信,除了窗外偶尔划破天际的闪电,他甚至忘记了,要点一盏灯,看得清楚些。
或许,他是故意不点灯,看得太清楚,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住,先杀了自己。
一道闪电,伴随着阵阵春雷,将梳妆台前的窗户吹开,鸣烁回头,在那闪电包裹,雷声呼啸,风雨涌入的窗台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香囊,还有那封信。
鸣烁忽然害怕得,连呼吸都细若蚊蝇,小心翼翼的将那封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