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心思一动,继续道,“神医何出此言,神医在我朝边城救治疫疾之事天下皆知,何来错谢之言。”
“天下皆知?苏某只知疫疾乃长公主治愈,苏某不过是受故友所托前去帮忙罢了,无谓担此虚名。”是不是疫疾,北国主比他心中有数,如今不过是想借他之名打压她,可惜,他打错了算盘,找错了人。
“这……”梁王意识到,再这样僵持下去,恐怕回宫真要遭殃,连忙改口,“不论如何,神医于我朝百姓有恩,还请神医随本王回宫,父皇自当重谢。”
“不必了,苏某言微人轻,受不得这名不副实的赏赐,劳王爷代苏某谢过国主美意,苏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苏帅话落,那赶车的马夫立刻扬鞭,马车掉头朝着一旁的街道而去,留下那庞大的迎接队伍愣在原地。
熹王看着那马车去处正是公主府方向,公主府位于城郊,从城门绕道便只有那一条路可去,显然,若非他们等在城门,人家该是一进门就要去那里的。
随即满脸行为的看着梁王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好笑。自家哥哥方才还想看戏,却不想被那性情古怪的清雅居士三两句便驳得灰头土脸的,一时觉得有趣。
“你还有心情笑,这回该如何回去复命。”梁王斜睨了一眼身旁的弟弟,一日连着两次打父皇的脸,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若是不可不慎,说不定又要被打回冷宫地牢中去受那活罪,他可不愿。
“这有时候,咱就照实说便是。”
“你是说……”
“咱们啊,等那妙手神医进了公主府再回去复命便是。”
“有理,那我们跟去看看。”
“走。”
说着,二人留下那迎接的大队人马,策马跟上那疾驰的马车。
马车一路来到北城城郊,停在公主府门口。
“苏神医,到了。”
苏帅下了马车,看着那朱红大门上淡淡的灰尘微微蹙眉。
她素来讲究,怎会容得自己的大门口如此落寞。
那赶车的马夫上前,有规律的在门上轻巧了几下,须臾,大门应声而开。
随着大门打开,那门中的情景顿时看得苏帅一愣。
若非深知自己是在北国帝京,他真要以为自己来到了塞北草原,那一望平川青草茵茵的景象甚是迷人,他怕是这公主府住得最久的客人,如今再回来,若非是自己对这里熟识,真要以为走错了地方。
“愣着干嘛,不进来?”
远处的高楼上,一抹深紫的身影映入眼帘,如此距离,她竟能与他传音入密,她的功力似乎较之前又更上一层楼。
苏帅轻轻一笑,一撩衣摆,潇洒而入,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那青青草地上唯一的一处亭子,见那精致的石桌上早已放了新鲜的吃食和美酒,似是早就知道他要来,特意准备的一般,苏帅心中一喜,这种被她期待的感觉,甚好,好的不能再好。
但看到那桌上还有衣服多出来的餐具,苏帅微微挑眉。
“你还有客人?”转头对着已经来到亭边的人温柔吐口。
麒诺走进亭中坐下,“并非客人。”
苏帅也不客气的坐下,笑道,“如此着急接我来此,不会只是请客吃饭这般简单吧。”
“请客是必然,我要谢你那一年的悉心照顾。”说着,麒诺亲自执起酒壶为苏帅倒了一杯酒,上好的梅花酿,他的最爱。
苏帅闻言一愣,挑眉看着麒诺,用眼神询问她,这是何意。他曾花一年时间照顾的人,可不是她。
“冉鸢乃我至情至性的知己,更是我的亲表姐。”
苏帅闻言恍然,一直在猜她们的关系,怎就忘了,平阳公主虽是南朝公主,却姓墨罗珏,是南朝前皇后的外甥女,无论她是否是南朝公主,这层关系都不会变,她们既是至亲,那很多事便也就理所当然了。
当时照顾平阳公主,便稀奇她每日必饮的美酒出处,熟识之后,她曾带他去看府中那大得离谱却建造精良的酒窖,而其中放着的美酒更是惊人,这世上有的没的,那里边几乎都有。
曾有意问起,那典雅娴静的女子只是淡淡说了句,挚友相赠,如今方觉,那里边连倾世难求的醉清风和红裳都有,会在女子出嫁之时以美酒为嫁妆已是罕见,而那赠酒之人又如何会是一般人,如今想来,会这般别具匠心的除了面前之人还能有谁。
“那这谢,我便收下了。”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麒诺微微一笑,同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公主藏私,磊毅可是老远便闻到酒香了,馋了我这许久。”
麒诺看着那翩然而来的青衣俊朗之人,嘴角笑意更深。“不藏,今日管够。”
巫磊毅闻言,眼神是这些日子以来从未有过的璀璨光华。
那日回去,他原以为爷爷定会叮嘱他不能再与公主和师兄有牵连,却不想爷爷话锋一转,让他伺机回到她们身边查探消息,以便里应外合。
苏帅回首,并为起身相迎,只待巫磊毅坐下,才淡淡一礼,“巫世子有礼。”
“苏神医是公主贵客,磊毅今日沾了神医的光,特来讨杯酒喝,若是师兄在此,磊毅可就喝不到那么好的酒了。”因为待不上片刻,他便要被师兄以各种莫须有的理由赶出去,或者直接扔出去。
可是他现在却异常想念那与师兄和公主一起的日子,哪怕被欺负,他也觉得暖心异常。
早先听闻这妙手神医苏帅清高异常,如今得见更是可见一斑,巫磊毅可不想跟这人有过节,方才见他看到自己来时的深情便知,他不喜他打扰了与公主独处的时间,无法,只能先说句软话讨个好头。
苏帅闻言,对巫磊毅的印象好了些,忽然有些好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小家子气,她本就不是专门等他,更何况,得她亲自斟酒已是幸事,今日能来此与她一聚,算是赚了,还有何可计较。
“巫世子言重,她这是摆了鸿门宴的。”说着,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