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这一别再见,她却不再是初识时娴静平和,偶尔忧伤的样子,而是这般气势逼人,浑身上下难掩的霸道和锋芒,还有那越发淡漠的性子。
当初,她便只对那邪太子一人特别,如今,她却只为那一人让步舒颜。
难道有些事,晚了一步,便要错过终身不成。
逐岩赶着马车来到苏帅近前,却发现他依然盯着少爷和长公主马车远去的方向出神,哪怕那里已经空无一物。逐岩心中轻叹,叹长公主风华,竟连苏神医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翩翩佳公子也拜倒裙下,更是叹自家少爷有先见之明,不然要想抱得美人归,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想过往少爷受的那些苦,不免有些心痛,能得那样的女子深爱,是少爷之福,可谁又能知道,这福气的背后会带来些什么……
“苏神医,请。”
苏帅闻言,眼神渐渐有了焦距,却依然静立不动。许久才开口问道,“她恢复记忆了?”
“是。”逐岩也不便多说,这人虽是少爷故友,却也是少爷的情敌,他的立场是非常明确地。
“也好……”莫名的感慨了一句,苏帅简单交代了几句看火喂药的人,便转身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中,苏帅一直蹙眉想着方才情景,不知为何,总觉得那瞬间的麒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自己也曾在哪见过那般高贵卓然的身姿。
想了片刻,苏帅眼前一亮。对了,是当年百医会诊之时,那个一身红衣宫装华服,同样美艳不可方物,却从骨子里透着清冷孤傲之气的女子,南朝前往北国和亲的公主,复姓墨罗珏,名冉鸢,是南朝前任丞相的嫡亲孙女,大将军的掌上明珠。
当时就是那邪太子让自己前去帮忙,助她摆脱谣言之祸。
他还记得当时看着那女子面对北国上至帝王,下至百姓,在场数千人时的淡定自若,当时只觉,一国公主当如是。
却不想后来,自己竟成了她的私人大夫,照顾她调理身子数月。
可如今……颇有些世事难料,物是人非的怅然。
但不可否认,那红衣与今日的紫衣,却有着如此相似的气质,只是少了些她的霸气。
苏帅一路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时而嘴角上扬,时而惆怅黯然,时而喜,时而忧,也不觉这世间过得多快,待到萧天允的别院时,一挑开帘子,才惊觉,原来已是日暮时分,天边晚霞似锦,没得动人心弦。
“苏神医,我家少爷和长公主已经等候多时。”轻风从门口出来迎接,逐岩将马车交给下人,便隐了身形。
苏帅随着轻风入院,一路亭台楼阁无不匠心独运,别致优雅。他除了妙手神医的称号,还有个清雅居士的雅号,却不想今日,连他见了这别院布置也不禁赞叹,大气之处浑然天成,细致之间巧夺天工。“这是谁人设计的庭院。”
“是我家少爷,不过,这庭院的布局是按照长公主在南朝时居住的宫殿布局来安排的,我家少爷又加了些自己和公主喜欢的东西在里边。”轻风一边引路,一边淡淡的介绍着。
原来是她的庭院,她那般雅致又讲究的人,有如此手笔,便也不稀奇了。
麒诺将药材备好,便交给逐岩去往方才的派药地点,苏帅到达别院之时,逐岩已经将药材按照麒诺的方子从新调配入药。
周围的百姓看着去而复返的太子护卫,不再如初见时的惶恐,多了些崇敬和亲切。
逐岩看着周围对他态度明显改变的百姓,心中想的却是,若是将来有一天,由他们的主子和长公主来治理这个天下,百姓可以不再流离失所,无谓病痛恶疾,天下太平,那会是何等的盛世昌平。
但也只敢想想,少爷无心天下,长公主不喜朝堂,他所期盼的或许永远不可能实现。
苏帅跟随轻风来到山边小筑,那是一片湖泊中的独立小楼,静谧清幽,仿佛将那二人隔绝于这尘世之外。站在岸边,苏帅忽然有一种无法企及的距离感,这种难言的落寞让他的心空了一半。
直到再看到那紫衣翩然,心中如沐春风般,瞬间被填满,方才对于她恢复记忆的焦虑一瞬间被吹散到九霄云外,只觉那些曾经遮挡住前路的迷雾慢慢散开,而在迷茫背后,出现的便是她的身影。
无论她是谁,无论她什么样子,自己深爱的,是那个同样对药理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的女子,无关公主身份,无关她深爱何人。
“来啦。”麒诺从靑戈房中为她换了药出来,看到站在对岸的苏帅。
苏帅回神,运功从湖面轻盈而过,来到麒诺面前,“我取了药方就走。”
“药方已经送过去了,你多日不曾好好休息,今日便在这儿歇息一日。”
“不必了。”这是她和邪太子的爱巢,他不想把自己和自己的感情放在如此尴尬而伤痛的地方。
麒诺也不强求,有些话,不说破也是一种尊重。
苏帅看着麒诺淡然的样子,缓缓开口,“要根治尸毒不易,还需要辅以灵泉之水调养,整个北国只有一个地方有,我想,他知道在哪。”
麒诺知道,苏帅口中的他是说师兄。
“我去找他。靑戈的伤需要人看顾,你若无事便帮我守着她,你的房间在那里,换洗的水和衣物都已经备好。”说着,一指小筑一侧半掩着门的房间,转身便朝着一边山崖飞身而去。
知道她让人将苏帅引来此处,那人醒来便有些闹情绪,硬是让自己送他去山上温泉旁的小屋休息。若不是他身上有伤,她真想将他扔去哪湖水中洗洗脑子。
这人吃醋这个坏毛病真是要不得。
萧天允一直坐在小屋的窗边看着湖心小筑,见麒诺只是跟他说了两句便离开,黑着的脸色瞬间一亮。那里是他专门为诺儿建造,除了靑戈那丫头,还从没有外人踏上过那里,他算什么东西,诺儿居然那么信任他。
“怎么不躺着。”麒诺推门而入,看着那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发呆的人,有些嗔怪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