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诺忽然动了动身子,将那原本紧紧包裹着自己的锦被拉开,双手环住他的腰,然后紧紧的抱住他,让锦被的温暖暖和她们两个人。
寒风中,萧天允坚毅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嘴角的浅笑似乎要将他们身下的皑皑白雪都融化。
须臾,萧天允带着麒诺飞身落在麒诺的房间门口。再回到这儿,二人心中都有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麒诺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丝毫不惊讶为何巫悠无愁会在自己的房间。萧天允紧随她进入房间,除了那浓浓的药味,他只关注那个曾经诺儿日日与他合奏的琴台,正对着他曾经居住的小院。
“君诺,天允。”墨罗珏嫣毓看着进来的人,淡淡而沉稳,不见丝毫的慌乱。
看着床上被高烧烧的脸色不自然的潮红,嘴唇却异常干涩的巫悠无愁,眉宇间是浓浓的煎熬之色,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被褥,房间已经异常的暖和,可她还是能看到他不应颤抖的身体。
“母亲”这一声母亲,在恢复记忆之后唤出口,似乎也没有麒诺想象中的挣扎和艰难,反倒有一种释然,那几个月的朝夕相伴,睡梦中她的悉心照料,她虽然未醒来,但能够意识得到。
这个为了自己抛却家园和心爱之人,只想要将她藏起来,或者说是保护起来不受伤害的母亲,她无法对这样的情感无动于衷。
墨罗珏嫣毓眼中隐隐有些松动,随即温婉一笑,“好好照顾你弟弟,我要去休息一下。”
“好,我定不会让他有事。”言下之意,只是希望她能够放心去休息,这些日子,定时不眠不休的在照顾这个孩子。
“我相信,看顾好她们。”对着萧天允淡淡说完,墨罗珏嫣毓便脚步轻快的离开。这个女儿给了她太大的慰藉,只要她回来,总觉得悬着的心就可以放下了。
麒诺似是也感觉到了那种被依赖,嘴角淡淡的扬起。记得有人说过,儿女是父母前世欠下的债,可她从来都不觉得,那个从小抚育你长大,给了你一切,让你无条件信任和以来的人,迟早有一天,当她和他芳华不再,年华已去,她毕生的付出所得,不过是那双能代替轮椅、拐杖搀扶她走完余生的手,曾经他们让孩子依赖信仍的一切,终有一天,会从孩子的身上再得到。这才是亲情维系和羁绊的所在,她发现,她似乎很享受这种从未有过的羁绊之情,如果可以,其实她更希望那个温婉娴雅骨子里却傲气执着的母亲能够更依赖她些,让她更加脱不开这羁绊。
麒诺缓步走到自己的那张挂满紫色帷幔的大床前,看着放在巫悠无愁枕头边上的她的琴和那小小的茶壶,眼神越发的温柔起来,温柔得让一旁的萧天允都险些心生嫉妒。
“姐姐……母后……姐姐……”昏迷中的巫悠无愁一手紧紧抓住被子,另一只手被麒诺抓在手中。麒诺只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叫着自己和母亲,却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可是那只微凉的手却是如此的瘦削,比她走时,不过月余时间,却是瘦了很多。
萧天允一脸沉郁的看着麒诺与巫悠无愁交握的手,还有那枕头边,紧挨着巫悠无愁头侧的诺儿的琴和茶壶,却又发作不得。只是静静站到她身旁,将脸瞥向一边,不看。
“师兄,你帮我把愁儿身上的衣服脱了。”
“为什么要脱他的衣服?”萧天允一个惊灵回神,脱衣服干嘛……随即看到麒诺已经拿出了一封银针。
“难道你想让我帮他脱?我倒是不介意的。”麒诺看着那人一脸不愿意的表情,嘴角轻扬,站起身让他的同时,踮起脚尖在他脸侧轻轻啄了一下,然后便浅笑着走到桌前拿过逐岩个轻风提早准备好的药材,都是上品。
方才他那不悦的脸色一直紧盯着她的琴案她岂会没看到,那段时光……是自己最平静的日子,却是他的煎熬,自己亏欠他实在太多,偶尔给他些福利让他开心一下也无妨,只要他开心就好。
萧天允微微一愣,便痴痴地笑着去给巫悠无愁脱衣服,丝毫不见方才的一脸不快,还很体贴的将他扶在双掌只见坐好,麒诺拿好药材,取过一瓶消毒的药水便坐到了巫悠无愁身后,一边下针,轻柔慢捻,针针一击即中,丝毫不拖泥带水,看得萧天允叹为观止。
“师兄,你可知这世间有一种植物,叫做附心莲。”
“传说中能依附在人心之上,维持人命的红莲花,虽有听闻,但却从不曾有人见过。”
“我在苗西古籍中看到了相关的记载,这种莲花并不是真正的花。”
“花非花?倒是稀奇。”
“恩,它原本只是一粒种子,需要开膛之后将花种直接种入人的心上,以血为料,以心为养,花开之时,便与人寿同长,人不亡则花开不败。”
“你是想找到附心莲的种子来救这小子。”淡淡肯定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和了然。萧天允看着麒诺慢慢的放下手中的针,将那些他命人辛苦搜集来的珍贵药材磨成浆,药渣涂在巫悠无愁的四肢和头颅上,汁液则喂他服下,又命人开了屋子里的几扇窗户让室内的空气流通,在床旁边多放了几个火盆。
原来这山里的冬天是这么冷,前两年她都是睡过去的,倒没发现,如今,倒算是她到这个世界来过的第一个冬天。
麒诺搓了搓手走到一闪打开的窗户边,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雪,麒诺忽然有些低落。“曾经我所生存的世界,可以将另一个人健康的心脏移植到病人的身体里,代替那衰竭的心继续活下去,可是在这里,没有那样的仪器和设备,也没有条件保证能成功。愁儿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若是没有附心莲,恐怕……”顶多能再撑个一年半载,已是极致。
曾经她不喜这孩子的张扬肆虐,可是她失忆的那些个日日夜夜,却是这孩子的胡搅蛮缠,体贴粘人排遣了她那没有过往前路迷茫的空虚无助,对这个弟弟,她知道,那时的自己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的,而那个孩子也是真心的对待着她这个姐姐,如今看他这幅模样,只是越发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