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这是血虚之症。”
他无所谓的“哦”了一声,我愧疚道:“先将你身子调理好,这几日就别想着给我的相思豆献血了,都怪我,没提醒你。”
之前石南在时,动不动就会给司空易补一补,每次司空易将装满血的小瓶子给我时,石南总是怨气深重的看着我,后来走散了,我也没注意过司空易的饮食,估摸着他自己也不会太过在意,就这样一日一日累积下来,竟然得了血虚之症。再这样下去,等不到他毒发,就会因为血虚而卧倒在床了。
“这样,我带会儿给你开两副调理的药,再叫厨房炖点汤给你补补身子。”我苦口婆心地说:“除了身体是自己的,其他都是别人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要因为其他事忽视了自己的健康啊。”
司空易道:“我还有什么健康可言。”
我哑口无言,想着他身中奇毒,能活到现在已属奇迹,但回魂碧玉丹已经拿到了手,说明解毒还是有希望的,于是安慰道:“世上的事,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是否有希望,你现在虽身中奇毒,但保不准某日就能解毒呢?”
司空易笑道:“若解毒如此容易,我也不必费这么多心思了。”
我心里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不和他讲我已经发现了解毒之法的事,免得出什么纰漏,于是道:“解毒是解毒,其他的还是要调理好的。”
我这番话说得坦坦荡荡,完全忘记他是为了什么才失血过多导致血虚的,我又叨叨了半天,才想起刚才找他还有正事商议,忙问道:“对于说服湛文成,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你昨日的方法甚好。”
“以死相逼?”司空易点了点头。
“可是昨日湛乐容的态度你也瞧见了,根本行不通嘛。”我无奈说道。
“你是让他以死相逼,他不肯,那就换个人。”
我疑惑道:“换个人?怎么个换法?”突然灵机一动:“你说换西姑娘?”
“没错。”
“可西姑娘也不会愿意的,她昨日也说了,她喜欢的就是湛乐容的这副脾性。”
我还在埋头苦思,司空易却忽然没了声息,我抬头,发现他正含笑看着我。
我忽然醒悟过来:“你是说让我假扮西姑娘?”
司空易慢悠悠地戴上了手套:“这不正是你所擅长的么?”
我脑中突然像打开了另一扇门,一下子清明了许多,心中兴奋不已,好像这件事立刻就能实施一样,又怕不够妥当,便拖着司空易在亭子里跟我把计划详详细细地说妥当了,才跟着他出了园子,这时的心情和来时完全不一样了,那张药方感觉已是囊中之物。
因时间紧迫,我也就懒得重新做了一张面具,便和那日在宜人一样,准备用骨香易容,但因为此次我要和湛乐容面对面说话,因此需弄得更加细致。
我差人偷偷去西府送了张帖子给湛乐容,以西半芹的名义约他第二日在上次我们和罗勒谈生意的那个茶楼相见。
一来那茶楼算不得人声鼎沸,来来往往也怕被太多人看见;二来,我也只知道这么一个茶楼……
我将所需的东西准备妥当后,在茶楼最偏僻的角落租了个两个包间,靠里头的包间光线昏暗,即便是大白天房间里视线也不大好,我十分满意,那个带我看房的小二对我这种癖好很是奇怪,不过有银子就是大爷,他也不好说什么。
我问道:“隔壁房间能听到这个房间的声音吗?”
小二一脸不可思议道:“当然听不到!公子您放心,我们这边隔音可好了!”
我露出不满意的神情:“听不到啊?那我要好好考虑考虑……”
小二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磕巴道:“公子,您需要听到啊?”
我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小二十分灵活机变,立刻道:“能听到的,能听到的,那边有一扇暗门。”他带我来到隔壁房间,走到最里面,将一个柜子推开,又在墙壁上敲了几下,果然从墙上掰开了一扇小门,我好奇地凑上去,发现那扇门是早就在那里的,开口很小,对面也是一件物什挡着,我知道这是茶楼客栈里常有的把戏,便吩咐他:“你去隔壁房间说几句话,我来听听。”
他急忙跑过去,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问道:“公子,能听到吗?”
声音虽小,但十分清晰,令我非常满意,我又给了那小二一块银子,叫他买上许多大红蜡烛放到隔壁房间,剩下的给他当小费,他直到“公子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然后换天喜地的下去了。
我将要用的东西铺开放在桌子上,便开始化起妆来。
如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化完最后一笔,满意地看着铜镜里倒映出的那张脸,面如银盆,眼如水杏,不错,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我又将放在旁边的暗花细丝褶缎裙换好,给自己梳了个百合髻,插上一支素银梅花簪,将嘴上涂好胭脂,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盈盈一笑,然后觉得好饿。
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又熬了一夜,我约的时间是上午,不过现在还早,我应该趁机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打开门,茶楼里早就空无一人,我走下楼,发现那小二趴在桌上睡得昏昏沉沉,打着呼噜,我叫了声:“喂!”
他动了动,却没有要醒的迹象,我只好走过去摇了摇他,他的眼睛终于张开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看到我站在跟前吓得一跃而起:“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