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中饭时间,神清气爽,精神大振。
我洗了把脸,收拾妥当后来到了吃午餐的地方,司空易已经坐在桌边等我了,我一坐下,下人立刻将菜送了上来。
我想起先前给司空易写的无药可医四个字,心下有些愧疚,人家为了我的相思豆还要天天舍一罐血,从未间断过,现在相思豆长得十分茁壮,实在多亏了他。
见桌上有个当归炖鸡,立刻殷勤地给他盛了一碗,放在他旁边,“多吃点。”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碗汤,挑剔地说:“里面有姜。”
“姜不用吃的,挑出来便好。”
他“嗯”了一声,一脸知道了,但我没打算去碰它的表情。
我咬碎了后槽牙,叫下人又给我拿了一副碗筷,将里面的姜丝一条条挑了出来,挑完将碗往他身前一推:“好了。”
“哦。”他又扫了一眼那碗汤,点了点头,似有些满意,又说:“我只吃连皮带骨的活肉,从不吃死肉。”
他真是我的克星!我认命地将碗里所谓的死肉挑了出来,心里腹诽着,这是本公子有事求你才如此,等到相思豆不再需要你的血时,哼哼。
心里这样想,手却不停,不一会儿功夫,便挑得干干净净,他这次总算是满意了,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汤,点头赞道:“你这挑菜的功夫不错,比你写字的功夫强多了。”
我火道:“我这手字可是猗郇最有名的书法大家教出来的,谁说功夫差了?你写一个看看!”
司空易也不推辞,擦了擦嘴角,慢吞吞走到书桌旁,手一指,示意我磨墨,我忍气吞声地走到桌边,老实地磨起墨来。
司空易将宣纸摊开,用镇纸压住,拿起竹筒里的狼毫笔,沾了沾墨汁,左手捏住右手的袖子,幸运如流水般写了同样几个大字。
笔走龙蛇,力透纸背;落笔干脆,一气呵成。
他的字和我全然不同,有种浩然之气,看字见风骨。我的字一笔一划,随性无常。他的却是狂放潦草,任情恣意。由此可见,我俩都是不喜受拘束的人。
虽是同样的字,但却有细微区别。五国鼎立已久,虽早已互通语言文字,但却没有统一,各国文字都有细微差别,甚至有些人还保留了写没有通化之前的古字的习惯。
一道灵光忽闪而过,我问司空易:“你可会写东胥以前的古字?”
司空易虽不知我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但依旧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拿起竹筒中一只毛尖细细的笔,在他那张宣纸上,凭着记忆将一幅图勾勒了出来,画毕,问道:“这是一个字么?”
司空易偏头看了看,抬头对我说:“这是个乐字。”
我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好像终于有了一条线将所有的一切串联了起来,那种奇怪的感觉得到了印证,我终于知道是什么让我有了这种感觉。
“竟然是这样。”我叹,看向司空易,他显然也明白了过来。
西半芹啊西半芹,你骗得我们好苦啊。
隔着远远的,就听见一群小姑娘嘻嘻哈哈的笑声。
我和司空易结伴走近,像闯入了一个女儿国,在一片鲜花中,七八个小姑娘笑笑闹闹,互推互攘,正中间蒙着眼睛在捉人的正是西半芹,她一直努力的伸着手朝声音源头处拼命捞抓,可旁边的人儿个个身子灵巧,每次快被捉到时,都会如一尾滑溜溜的鱼,从她指缝间溜走,但她毫不气垒,越抓越来劲。
那群小丫头看见我和司空易走进,立刻停止了嬉笑,含羞带怯起来,念薇见到我正要出声,我对她摇了摇头,她抿着嘴笑了。
周围一下子没了人声,西半芹茫然地伸着双手四处感受着,半晌,她停下来不服气道:“你们以为不出声我就捉不到了吗?等着!”说完伸着手探寻起来,我和司空易站在她的正前方,她很容易便遭遇了我们。
她伸出手摸到我以前,周围的丫鬟们发出一声惊呼,她改摸为抓,幸好我早有防备,急忙退了一步。她又往前踏了一步,怎么都不肯死心,我顺手从旁边扯了一枝花一把塞进她手里,她一下子停住了,摸了摸手中的花,一跺脚:“谁啊!”说完一把扯下眼罩,看见我们,喜道:“你们也来陪我玩吗?”
我看着她脸上漾出的纯真笑靥,怎么也想不到她这一脸天真无邪是假装的。
我摇头,“不是。”说完将袖中的珍珠项链拿出来问道:“有人见过这串项链么?”
那些小丫头都凑上前来细看,却没有一人认得,纷纷摇头,只有念薇留在后头没有上前,神色有些不好,而西半芹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既然这样。”我说,“无人认领的话,我就收了,你们做个见证。”
“不是……”念薇终于开了口,西半芹看了她一眼。
“这……是我的。”念薇磕磕巴巴说出了这句话。
“你的?”我也不戳穿她,只问:“早上给你看时你怎么不说?”
“我……我……”念薇脸涨得通红,“这东西太贵重,我怕别人说我是偷的。”
“哦,所以昨晚我在蔷薇园见到的那个白衣女子是你。”我明知故问。
念薇还没答话,旁边一个小姑娘疑惑地说道:“不是啊,念薇姐姐昨日和我睡的,没去什么蔷薇园……”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不小心戳穿了念薇,忙地捂住了嘴。
我含笑看着念薇,念薇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一闭眼快速说:“这珠子我前段时间被偷了,一直找不到,结果今早在公子手中看到,不敢相认,因为没有证据说是我的,怕公子反倒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