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越描越黑了的样子,我正暗自懊恼,便听到了他的轻笑声,我脑袋一热,脱口而出:“都成了亲拜了堂了,看了怎么了!”
说完忍不住想咬下自己的舌头,一着急就喜欢胡言乱语的毛病,怎么都没法改,正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便听见他一本正经的声音:“嗯,看得好。”
我差点呛到,不可置信地朝他看去,他真的是刚在生死边缘转了一圈的人么?怎么刚醒就有心思开玩笑,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惊讶之色,淡淡道:“习惯了。”
这三个字如此朴实而平淡,但我知其中包含了多少无奈和心酸,不知他是说习惯了游离在生死边缘,还是习惯了经常遇到杀手暗杀,也许兼而有之吧。
我想起几个月前,听路人说他被刺客刺伤,命在旦夕,那时只是感慨好端端的一个绝色美人就要香消玉殒了,深以为憾,怎么都不会想到,几个月后的今天,我不仅认识了他,还嫁给了他,原本离我遥远而又毫无关系的事,突然就发生在了我的眼前,成了和我自身息息相关的大事。
不得不说,缘之一字,实在奇妙,我和他二人今生既能相识,还做了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那也算是很有缘了吧。
我这么想着,心里便柔软起来,轻声说道:“你虽没伤着要害,但毕竟流了那么多血,伤了元气,我看那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行刺于你……无非,无非……”我顿了顿,有些说不下去,他却语气平静地接道:“无非想要我的命吧。”
我听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急忙接了下去:“既如此,不如将计就计,今日行刺之人必定有十足的把握已将你重伤。”
“你如何得知?”听到他的问题,我便将后来那黑衣人重新进了里屋,但却并没有再补上一剑的事说了出来。
他听后唇角微微向上扬起,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那人也许是被你的气势吓走了。”
我摸了摸鼻子,顿时觉得自己当时有些傻,挡在君迁尘面前的姿势怎么想怎么像是护着幼崽的老母鸡,那句“你休想”当时叫得那是惊天动地,气势十足,可是现在想来,却是傻得彻底,人家一个能与贯休对战那么多招却丝毫不现败绩的刺客,要想杀了我再补君迁尘一剑简直是易如反掌,而我当时的表现,完全是在朝他挑衅,幸好他对自己先前的那一剑格外有信心,又比较珍惜自己的性命,我的小命才没有交代在这里。
我没接君迁尘的话,直接道:“那现在你的伤势,除了我、贯休、白芷、还有那个御医知道外,其余人并不清楚,况且今日刺客行刺动静闹得颇大,整个驿站的人怕都见到了当时打斗的情景。”
“你想如何?”
我咬了咬下嘴唇,说道:“我们何不放出你重伤不治,命在旦夕的消息,刺客那边放心了,便不会再派出人马暗杀你,我们才能平平安安地到达风惊。”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看得我心都慌了,着急道:“行不行啊!”
他垂下眼:“按你说的做吧。”
我松了口气,“一切都为了平安,你放心,是我们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不会成真的,你莫忌讳。”
他微微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你去跟贯休说,他会照你的意思去办的。”
我心里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高高兴兴地应了声,然后嘱咐他好生静养,明日再来看他后,便出了屋子。
白芷和贯休像两尊门神似的站在门口,贯休昂首挺立,目视前方,白芷则低头盯着地面,一动不动,气氛十分尴尬,我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平静,白芷见到我出来,似是松了口气,迎上前来。
我朝她笑了笑,转过头对贯休吩咐了刚才同君迁尘说好的话,贯休点头应了,我接着道:“你今日怎么没在门口守着?”
贯休脸色一变,道:“我被人引开了。”
我想到当时君迁尘无助地躺在血泊中的情景,有些生气道:“无论以后发生何事,你都需守在他身边,不得离开!”
他似乎这时才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却并不答话,我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你还想他再受伤一次么?”
他终于点了点头,“我保证。”
我这才满意离去,当时我不知道,世上的人有很多种,有些人答应了的事转眼间便能不认账,然后接着毫无顾忌地应下一个又一个的期许,可有一种人,从不轻易承诺,但只要答应了,便是君子一诺,至死不渝。
贯休便是后一种人。
“主子。”贯休微微低头,朝君迁尘喊道。
君迁尘脸色苍白,神态平静,“鬼卿呢?”
贯休答道:“开阳已将他安顿好了。”接着顿了顿,语气里有些忿忿不平,“我跟他交手百来招没有分出胜负,可后来他居然说是让着我的。”
君迁尘淡淡道:“你武功确实没有他高,一定要记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贯休这才敛了神色,恭敬地答了声:“是。”看了看君迁尘受伤的胸口,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不过他这一剑确实刺得颇准,开阳说在同样的情况下,他不一定能做到鬼卿那样,不过主子,您身子才刚恢复不久,流这么多血好吗?”
君迁尘道:“无妨,上次服下解药后,身体里积攒了太多毒素,这一剑正好将毒血排干净。”
贯休点点头,偏头想了想,才说:“天璇飞鸽传书过来,说他已到达风惊,一切皆在主子的意料之中。”
君迁尘无力地挥挥手,“你让他静观其变,待我回去再做安排。”
“是。”接着有些吞吐道:“王妃刚才说……要放出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