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遍又一遍,我不管怎么游,都赶不上前方的他,直到筋疲力尽,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种无望的悲伤,朦胧中似乎听到一个声音温柔地说:“好好睡吧。”那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我从那个梦境里逃离了出来,接着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再没有做梦。
第二日我醒来时,君迁尘披散着头发,斜斜地靠在软榻上,手里正翻看着一本书,我暗叫糟糕,自己睡得太死,连他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我一咕噜爬了起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回书页上,淡淡问道:“醒了?”
我用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应了一声,刚想下床,突然看到自己还穿着昨日那件不正经的衣服,脸一红,又缩回了被窝,昨日天色已黑,虽然点着红烛,但终究没那么显眼,现在却已天光大亮,再这么大喇喇的穿着它在君迁尘面前晃,我都会笑自己没脸没皮。
君迁尘估计是见我半天没动静,又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我有些尴尬道:“能……能不能叫白芷进来?”
君迁尘垂下眼:“你的衣服在旁边柜子里。”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弯下身子,伸出手打开了旁边的柜子,一套正红色的簇新喜服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这是什么时候送进来的?”
“昨日便放在里头了。”
“……”我突然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谁跟我说衣服没带进宫的?而且……君迁尘明明知道,昨日却什么也没说!
我没好气地说:“我要换衣服了,劳烦王爷回避一下。”
“迁尘。”他突然叫了自己的名字,我吓了一跳,接着哈哈大笑:“你叫自己做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以后叫我迁尘。”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嘴动了好几次也没将迁尘二字喊出来,“喊王爷不行么?”
他懒懒地说:“迁尘或夫君,任选其一。”
“迁尘!”我毫不犹豫地喊出了口,开玩笑,夫君这么肉麻的字眼我怎么好意思喊出口,别说我俩是假夫妻了,就算是真的,我也没这个勇气当面说出来。
“嗯。”他竟然应了一声,我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草率,挑错了人,从昨天到今天,他一直怪怪的,言谈举止都有些让我摸不着头脑,以后若天天这样,我还不得累死。
“你有小字么?”他问我,我摇摇头。
他好像有些失望,“哦,这样啊。”
我生怕他接下来说出要叫我“娘子”或者直接说“我给你取一个”之类的话来,急忙说:“我家人呢都叫我子颜,你……你若这么叫……也行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莞尔一笑,我差点没被气死,明明我才是被逼迫的那一个,现在怎么反倒变成了我主动要求的,我皱着眉头咋呼呼地叫他出去,他这才懒洋洋的起身到了外屋,末了还回头说了句:“你这身衣服,往后不要穿了。”才把门关上。
我气得跳脚,是我愿意穿的么!昨日明明有新衣他却不同我说,现在才来挑三拣四的,我掀开被子下了床,将衣服换好,又把床整理了一番,这才把门打开。
君迁尘抬脚进来,看了看整洁如新的床榻,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白色丝帕摊在床上,然后看着我扬了扬下巴。
我有些莫名其妙:“干什么?”他一脸讳莫如深,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接着脸颊烧红,我和他二人沉默了半晌,我用蚊子似的嗓音问了句:“一定要吗?”
“唔。”他低声回答,嗓音有些嘶哑。
我突然回过神来,他是男子,为何不是他放血!这么想着自然也问出了口,他理所当然地答:“我是病人。”
好吧……我认栽。
在自己的食指上轻轻划了一刀,一阵凛冽的痛意袭来,我撇着嘴哆嗦着手,将血胡乱染到了丝帕上,接着红着脸将手放入了自己口中把血舔干。
君迁尘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小瓶金疮药,朝我伸出了手。
我愣了愣,下意识道:“没事,我自己涂就好了。”
他垂眼:“伤的是右手。”
所以我刚刚为什么要割右手?这已然成了千古之谜,我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反倒显得自己矫情,于是将手伸了过去。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腕,又是一阵微凉,我脱口而出:“你的手怎么总是冰的?”
他专心致志地为我涂着药,金疮药撒在我的伤口,痛意袭来,我忍不住嘶了一声,他看了我一眼,不答反问:“很冰么?”
其实冰冰的还挺舒服,当然我不会这么回答,“额……还好,夏天应该……很凉快吧。”
“唔,冬天很冷。”他替我涂好药,又拿纱布仔仔细细裹了一层,其实我很想说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口子,但他看起来十分坚持,我便随他去了。
“冬天冷可以抱暖炉啊,夏天总不能抱着冰块吧。”我大咧咧地说道。
他将我的手放下,收拾着纱布和药,淡淡道:“可以抱着我。”
我下意识地回了句:“什么?”但他再没有接话,我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之后,脸颊通红……是被气红的。
所以我刚刚……是被调戏了?
他神色无异地收好了东西,像是从未说过刚才那句话似的,抬头道:“你会梳头么?”
我义愤填膺地点点头,他继续道:“那你帮我梳吧。”说完自顾自走到镜子前坐下,我愣了愣,转身朝他看去,镜子里倒映出了他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看起来有种妖娆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