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了撇嘴:“一天这样已经够辛苦了,天天这样,我还要不要活了!”
他十分爽朗的笑了一声,跟平日里有些不同,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待他坐到我旁边后,我笑嘻嘻地凑上去问道:“子仁哥哥,你心情很好呀?”
他端起茶来深嗅了一口,偏过头来看我,眼睛眯得像两弯月牙:“看得出来?”
他脑门只差没写着“我很高兴”四个字了,他见我一脸无语的表情,将茶杯放下,手架在桌子上,身子稍稍前倾,“你能嫁给煊王,我很高兴。”
我想了想,记起他上次对君迁尘的评价。
“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当时不觉得如何,现在……我怀疑他认识的和我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你和他又不熟,高兴个什么劲,况且东胥远在千里之外,我若嫁过去了,往后再见可就难了,这样你也高兴?”我不满地说道。
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我虽和他不熟,但君子之交,平淡如水,有些人勿须深交,也能知晓他胸怀日月。如果你能嫁给他,即便相隔千里,我也是不担心的。”
他对君迁尘的评价真是高得超出了常理,看来上次君迁尘送给他的那几本书应该真的是绝世孤本吧,想到此事,我开心道:“他的书房……嘿嘿,以后我便能自由进出了,里头必有许多外头找不着的好书,羡不羡慕?”
他眉头皱了皱,“你如何知道?”
我得意忘形,差点露出破绽,若子仁哥哥知道我私底下和君迁尘见过好几次面,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我急忙说:“猜的,猜的,不是说景和帝最最宠爱煊王么,那煊王久病在床,闲来无聊,也只能看书打发时日了。”
“你呀。”他无奈摇了摇头,“还是这般鬼灵精。”
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真不知道你高兴什么,我嫁过去还要端茶倒水地服侍他,他那般体弱,搞不好和我吵上两句都会气得厥过去呢。”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几次交锋下来,都是他淡定自若,我七窍生烟。
“不会的。”子仁哥哥摇头说道:“端茶倒水自有下人去做,更何况,他不像是会吵架的人。”
子仁哥哥一脸认真,我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此时也不得不憋住笑回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若到时候不合我意,我便逃出去好了。”
子仁哥哥突然神秘莫测地说,“不会不合你意的。”
我再看向他时,他却恢复了常态,神情自若,好像刚才的话并不是出自他口,只见他淡定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像什么也发生过似的回过头来问道:“最近你有和景落见面么?”
想到景落,我心里不由的闪过一丝阴郁,最近一次见面便是那日在皇后宫里擦肩而过,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我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子仁哥哥叹了口气,“自从她定了亲后,整个人……好像都和以往不大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子仁哥哥眉头微蹙:“说不上来,总之……和以前不一样。”
他虽不知其中的缘由,但感觉是对的,我自然知晓景落为何会变成这样,但子仁哥哥十分敬重皇后,我若跟他说了此事,怕他会想不开。
于是我强笑道:“姑娘家定了亲当然会和之前不一样,你看看我,今日穿的便和以往不同。”
他笑着点了点头,虽脸上还有犹疑,但好歹是接受了我这个解释。
又聊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我便起身道别,临走时子仁哥哥眼中满是宠溺和不舍,对我道:“子颜,你一定能幸福一生。”
我像小时候那样,凑上前轻轻抱了抱他,脸在他肩上蹭了蹭,然后一下子跳开了,笑道:“子仁哥哥,记住你这句话,若往后我不幸福,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子仁哥哥轻笑着摇头:“不会有那一天的。”
彼时,晚霞满天,色彩明媚而火艳,子仁哥哥站在漫天云彩之下对我微笑,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情景,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他那时便已经看透了我的未来,并如此坚信着,只有我自己,依旧茫然而混沌,不明不白地朝未知的未来奔去,带着小心翼翼的忐忑和一往直前的勇气。
我坐在轿子里颠儿颠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子仁哥哥对我说的话,突然轿子一沉,听到小茴在外头喊:“哎,你们干吗停下啊?喂!你们几个去哪儿?”
我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有些奇怪,掀开帘子看向窗外,原先抬轿子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小茴在原地跺脚。
“怎么回事?”我有些错愕地问道。
“不知道啊小姐!那些人莫名其妙丢下轿子跑了!”小茴苦着一张脸。
我干脆掀了门帘下了轿子,往四周看了看,“这是何处?”
小茴一脸茫然,“通往宫外的路啊……小姐,这宫里这么大,我也没来过几次,不大识路的……”
我叹了口气,这根本不是从东宫出来的那条路,小茴很少跟我进宫,不认识也是正常的,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我暗暗提起了警惕之心,千万不要着了人家的道才好。
“算了,我们往前走吧,只要能遇上人,就一定能走出去。”我吩咐道。
“可是,好像还有很远的路。”小茴有些内疚道。
“无妨的。”我安慰她。
正打算往前走,突然路旁树丛里走出两个人来,我吓了一跳,正想说话,却发现来人是白云华和祁永炎。
我松了口气,看着他们二人来到我跟前,我笑骂道:“做什么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