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朝他看去,他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我声音更小:“我的生辰八字你怎么知道的?”
“有心自然能知道。”他答道。
看来以后我们就算不能琴瑟和鸣,至少也能做到相敬如宾,我心里刚泛出一丝感动,便听他又道:“更何况,若八字不合,我可不敢娶你。”
听到他这么说,我只感觉仿若有一盆冷水哐当一声当头浇下,浇了个透心凉,还是不要有所期待,至少就不会失望,我满心无奈地想。
“几日后能有消息传来?”我问道,见他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神情,我急忙摆了摆手:“我不急,随口一问。”
他却不作答,不经意间却提起了另一件事:“昨日夷玉的云华太子也来了。”
我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个俏皮可爱的少年,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不就住你隔壁么?”
“哦?公主如何知晓?”他总是能迅速抓住重点。
我只好把刚才无意间遇上了云华太子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添上一句:“他只以为我是这驿馆里的哑巴下人,我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来。”
他听后默不作声,修长的手轻轻敲打着桌面,脸上神情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不出五日,定有消息传来。”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到时我必定身穿吉服,花轿亲迎,你只需凤冠霞帔,无需十里红妆。”
我听后心跳骤然加快,不必照镜子也知道此时自己脸上定然是一片晕红,即便面前的不是心中所想之人,但有一个男子面对着你如此郑重地许下白头之约,想来全天下的女子都会动心。
我抬头看他,他一双眼亮得惊人,定定地看着我,我突然感觉一阵熟悉,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只听他问道:“你呢?”
我这才知道他刚才看着我是在等什么,他已经许下誓约,自然希望我也能如他一般,我和他二人虽不是情投意合,但不牵扯到情的关系才不那么容易破碎,我垂下眼,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无比坚决:“你若白头相许,我必红妆相迎。”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像是事情到了这一刻才终于定下一般,“你我二人盟誓已成,接下来你便安心待嫁,勿须多想,其他的都由我来操持。”
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句话啊,这意味着我终于不要再为自己未来担忧了,他看着弱不禁风,却有如此担当!我心里一阵窃喜,想着刚才来时还在想,若他这边不成,还能去华蕴那边试一试,总比像待价而沽的货物一般,被人一遍遍观望砍价,如果是自己卖的话,总能卖个好价钱不是。
“还有,你放心,不会让你冲喜的。”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促狭,但不知为何,我却知道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也懒得再相问,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地便不宜久留,站起身来道:“那其他的我便不多问了,就算再传出什么消息,我也只当是你故意使的计策。”
他点头,“如此甚好。”
“那就没什么事了,你想办法送我出去吧。”我说得十分坦荡,脸不红心不跳。
他挑了挑眉:“你既然敢进来,就没想好如何出去?”
“原是想好了的,但那方法有些冒险,而且那是在你卧床不起的前提下不得已而为之,可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么!”我告诉辛安的话是真理,只要脸皮厚,走遍天下都无敌。
“说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他站起身,踱了两步,头微微偏了偏,朝着一片虚无喊了声“贯休”,突然外屋黑暗里传来一个粗哑的嗓音:“主子。”
我吓了一跳,刚才我明明去看过,外屋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这人何时回来的,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分毫。
君迁尘淡淡道:“你送她出去。”
外屋那位叫贯休的侍卫答了声“是!”然后走入了光亮中,有礼地朝我躬了躬身:“公主请。”
那侍卫十分挺拔,身形颇壮,穿着便衣,怀中揣着宝剑,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长相,我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只是一瞬后,我便朝他道了声谢,临走之前对君迁尘说:“我认识一位名医,若有机会的话,想请他来给你看看,你意下如何?”
君迁尘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若你是指的是宗老前辈的话……他已经替我诊治过了。”
这一次我是真的愣住了,“什……什么?”
“他没告诉你?”君迁尘背着手走了几步,“可能还没来得及,你先回去吧。”
“可是……”
我还没回过神来,便已经置身于驿馆之外了,那个当着君迁尘的面对我十分恭谨的侍卫,竟然是拎着我的后衣领一路腾云驾雾出来的。
一到外面,他十分不怜香惜玉地直接将我丢下了地,更甚者,丢完以后他还在身上擦了擦自己的手,一脸嫌弃。
我摇摇晃晃地站稳,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刚刚我明明还有话没说完,这人倒好,直接拽了我就送了出来,现在还来这么一出,再怎么说,我也是君迁尘的客人不是吗!
我气呼呼道:“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无礼!”
他生得人高马壮,我原以为怎么说也应该有二十来岁了,可是他却长了张娃娃脸,看起来比我还小上两岁,所以才有此一说。
“什么?”他气得差点跳起来,“你说谁小孩?”
我故意看了看四周,这里应该位于天畅驿馆后面的一个小巷子里,正好在拐角处,所以颇为隐蔽,一个人都没有,四处看了一圈,我才道:“咦,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自然说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