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不置可否,我指了指来时的路道:“我送你过去。”
他淡淡道了声“不必。”
我叫道:“那怎么行,若有贼人贪图你美色,我好歹能够挡一挡。”
他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我不小心注意道,他握着袖子的手紧了紧,看得我太阳穴直跳,急忙道:“我说错了,是因为我的马在那头,顺路和你一块儿过去。”
他便不再说话,沉默地跟着我慢慢越过竹桥,朝我拴马的那棵溪边大树走去,走了十来步,我抬头默默地问:“你……打算何时……何时……”
他看了我一眼,接话道:“求娶你?”
我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若是皇后伯娘知道我不仅私会外男,而且还说服了人家去求娶我,估计会被气得全身发抖,高呼“孽子”不可,但我并不想像他们安排的那样,嫁一个毫不知根底的人,即便我这次逃脱不出嫁人的命运,但是我也一定要嫁一个自己所选择的人。
“再等等吧。”只听他淡淡说道。
我一惊,忍不住开口:“等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天,半晌,垂下眼来,“等北风来。”
现在才九月份,哪有什么北风啊,我无奈地想,但见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似是不打算多做解释,我也只好作罢。
分别时,我还是不放心地想讨要他的一个保证,原以为他会不耐烦,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好声好气地按照我的要求说了保证,末了,眼眸深沉地看了我一眼,道了句:“你放心。”这才转身飘然而去。
君迁尘慢悠悠地走到了约定好的地点,路旁阴凉下有一辆马车等候在此,一个青色短装劲服的男子上前恭敬道:“主子。”
君迁尘点点头,掀开帘子探了一半身子进去,突然又停住了,站直了身朝紧跟着他的青色短装劲服的男子说:“传消息回东胥,就说我……旧疾发作,病入膏肓。”
“是!”
此时,我已经一身轻松地骑着马回了城,原路返回王府,依旧从角门悄悄进入,偷偷来到我房间外,却没想到一个守门的人都没有,我正纳闷不知那群小丫头片子去了何处,屋内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听到这个声音后,忍不住弯了眉眼,脱口而出喊道:“宗老头,你来看我啦!”
屋内静默了一会儿,我掀开帘子进去,就听见宗老头骂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在府里好好待着,扮成这副模样又去了何处惹事!”
白芷她们正捂着嘴偷笑,我横了她们一眼,扑到宗老头旁边挽住他的手,撒娇道:“哪里是惹事,不过闷得慌,去郊外逛逛罢了,放心,没人认出我。”
宗老头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我一眼,“白芷丫头,快给她打一盆水来洗洗,这乌漆墨黑的,看着可真像块黑炭。”
“是,老爷子。”白芷福了福身,浅笑着出去了。
我笑嘻嘻地问道:“宗老头,你今儿个怎么想起过来看我了?”
宗老头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神情有些严肃,小茴她们见状,知道他有话要讲,立刻懂眼色地行礼告退出去了。
我坐直了身子,心里有些没底,问道:“怎么,是我师父……”
宗老头点点头,我一惊,扯住他的袖子急道:“师父怎么了?”
宗老头拍拍我的手:“你别急呀,我又没说你师父出了什么事。”
我这才松了口气,翘着嘴嘟囔道:“没什么事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吓死我了。”
宗老头脸上仍没有松动一丝一毫,我心里又紧张起来,“宗老头,你说实话,我师父到底怎么了?”
宗老头抖了抖眉毛,叹了口气道:“你师父她……失踪了。”
“失踪?”我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八度,不可置信道:“师父怎么会失踪?你不是说她出门见老友去了吗?”
“原是这样没错。”宗老头也是一脸莫名:“但后来你回了锦都,又出了那劳什子乩语,按你师父的性格,听到这种传闻,必定会日夜兼程赶回来才是。”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我和师父虽是师徒名分,但师父一生都威佳人生子,从小把我当做女儿看待,虽然严厉了一点,但对我确实好得没话说,听到各国皇子前来求亲之事,按理应该很快赶回来的,前段时间脑子里要想的事太多,我竟也忽视了这点。
“师父没拿信鸽给你传信吗?”我知道宗老头养了一批信鸽,往日师父出门,他们俩都是这么联系的。
“你回来之前我曾收到过一封,说是她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可后来,便再也没有消息。”
我感觉像是有一把火在炙烤着我的心,杳无音讯……这意味着任何可能。
宗老头见我低头沉默不语,脸色十分不好,安慰道:“你放心,你师父不会出什么事的,她在江湖上没什么仇家,又一身是毒,等闲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她也许……是有其他什么事去了吧……”
宗老头声音越来越小,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想要说服我了。
师父向来把我的事摆放在第一位,她以前和师父斗了半辈子,就是因为我才冰释前嫌的,即便真的有什么突发事故,她也会发消息回来让我们不必担心的,断不会像现在这样突然断了联系。
我和宗老头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担心,我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呀,这个时候师父若是出了事,我怎么能安心嫁人呢……”
“嫁人?”宗老头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我这才回过神来,今天的事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还没来得及跟他汇报呢,见他脸色难看起来,我急忙将今日发生的事,以及心中的打算跟他一一道来,只隐去了我和君迁尘约定婚后作假夫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