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不等我们有所反应,像兔子似地跳到了一边,从一个角落里拿出一个木架梯子,那梯子应该是早就藏在那儿的,但因为她身子很小,搬起来似乎颇为费力,白芷急忙上前去帮了她一把,将梯子另一边对准二楼景落待会儿休息的房间窗户后,五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里满是怀疑,仰头问我们:“你们敢爬吗?”
当然在我提起裙摆,捋起袖子,一马当先毫不犹豫地爬上去了之后,她眼里的怀疑已经完全褪去,转变成了崇拜。
当我和白芷顺顺当当爬到了二楼后,五丫在下面迅速将楼梯收好归回原位,朝我们挥了挥手后,隐入了黑暗中,夜将一切痕迹洗去,回归静谧,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屋里布置得豪华精美,熏着檀香,白芷返身将窗户轻轻关上,有些不满道:“安心公主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小姐爬楼梯呢,如此不雅。”
她似乎忘记了我做过更加不雅的事,但因为当时穿着男装,所以便忽视了。我决定不提醒她,也懒得打量屋内摆设,直接走到摆放在西南角的如意桌前坐下。
没过多久,外头便喧闹起来,接着就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我知道宫里的侍卫会在皇后来之前将芙蓉阁彻彻底底再检查一番,但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景落早就跟我说过,这些事她都有法子解决,只要我能够顺顺利利到达这间房子里,其他的事她都已经安排好了,勿需我来担心。
我听见有人上了我们所在的这栋阁楼,脚步声很凌乱,接着便听到了其他房间的门被推开的声音,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白芷开始紧张起来,不停地瞅我,我面不改色心不跳,连慵懒的坐姿都没换一个,若是景落这点事都没把握,那只能说……她和自由无缘……
果然,有侍卫在离我们房间堪堪几步之遥时,被人喊住,只听得一个沉稳的男声说道:“那间房已经检查过了,正常。”
听人答了句“是”,脚步声便远离了,白芷深深地舒了口气,很快,所有侍卫便撤出了这栋阁楼,我知道过不了多久,皇后的凤架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过了才两刻钟的时间,外面便传来阵阵高呼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必定又是跪倒一遍,不知为何,我对跪拜这种事实在没什么兴趣,虽然古话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我觉得这句话也可以改一改,改成女儿膝下有白银。
正胡思乱想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我抬头,见到景落穿着一件银红色的长裙走了进来,她目光逡巡了一阵,当看到我时,明显愣住了。
她身后那个叫轻轻的丫鬟立刻关上了门,我站起身来,朝她露出了一丝笑。
“天啦,天啦,天啦!”她好像激动得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像只小蝴蝶似的飞了过来,“我真的不是在照镜子吗?”
我立刻改变了嗓音,将她刚才说的话学了一遍,她更惊奇了,拉着我的手道:“以前只见过姐姐易容成他人,没觉得如何,今天才知道,姐姐的易容术已经到了精妙绝伦的地步,简直是奇迹!”
我心中一阵得意,但还是谦虚道:“你如今就算不拍我马屁,我也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景落嘻嘻笑了一阵,轻轻在旁边焦急地催促道:“公主,你快点换妆,不然来不及了。”
景落这才想起正事,一边在轻轻的伺候下换着衣服,一边对我说:“我跟母后说我把衣服弄脏了,来这里换一件,你等会儿别穿帮。”我点头答应,这才注意到她的裙角有一块地方灰不溜秋的,估计是被她自己故意踩的。
轻轻将她的头发打散束成了一个发髻,看起来十分利落,又换了身普通百姓的花布衣裳,高高在上如她也立刻变成了一个娇俏的少女,兴许是就要出去了的缘故,她像一只就要脱笼的小鸟一般,眉眼弯弯,全身都散发着喜悦的气息。
迅速打扮完毕,她交代我:“我从昨日起便装作身子不舒服,所以今日母后不大会找你说话的,如果问你什么,你就装成病恹恹的样子,随便应付几声便可,千万不能多说,多说多错。”
我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不会演错了砸坏自己招牌的。”
她见我如此笃定,也安下心来,说道:“姐姐,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我戳了戳她的脸:“虽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你可记住今日说的话。”
她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顺着我们来时的路出去了,下楼梯时很是费了番劲,但此时小小的楼梯已经阻挡不了她要出去的决心,我知道前头纵使是高山低谷,她也绝对会照去不误。
我叫白芷跟着她,而她的侍女轻轻则跟在我身边,这样若临时出现了什么状况,还能够提醒我应对。
我也没磨蹭多久,很快便带着轻轻聘聘婷婷地下了楼,楼下每五步距离便杵着一个侍卫,看到我都会十分恭谨地低头,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前面那栋芙蓉阁的二楼。
还没走近,就传来了一阵说笑声,都是细细柔柔的姑娘家家,因此笑声也不大,听得人全身痒痒的,像是有一根羽毛在轻拂着你的心。
我一走入灯火的光影里,原先在厅堂里坐着的臣女们都站了起来,朝我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公主吉祥。”
我点点头,十分自然地说了句“免礼”。
皇后在主位上坐着,一张脸显然精心打扮过,看起来十分年轻端庄,她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朝我挥了挥手,我也扬起一抹笑,走到她身边顺从地坐下,她拉过我的手低声问道:“身子好些了吗?”
我点头,“母后,我好多了,勿需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