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伺候好换了衣服,又拿厚厚的被子将我裹了,倒了茶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才忙慌慌地出去喊人了。这次病势来得汹涌,我自己身负医术,但脑子已经昏沉到没法把脉了,索性缩在被子里等着人来。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为我把了脉,白芷也被叫了回来,吵闹了片刻,又个冰凉的东西放在了我的额头上,我舒服地叹了口气,又沉沉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有人在耳边轻声唤我,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由模糊转到清晰,白芷弯腰低头,水中端着一碗药道:“小姐,吃药了。”
我点点头,想挣扎着坐起,她忙放了个靠垫在我身后,我倚靠在垫子上,只觉得口干舌燥,接过药一饮而尽,白芷急忙端了温水来让我漱了口,一脸担忧道:“小姐,现下感觉好些了吗?”
我脑袋还是一阵一阵地疼,但确实已经好了许多,点头道:“好些了。”一开口才发现喉咙竟然也疼了起来,沙哑得不行。
“小姐,以后切记不可再这样图方便,睡午觉连被子也不盖。”我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子鸢,她吐了吐舌头,我就知道她会告诉白芷,于是只能老实地点头,谁叫我确实是做错了呢。
白芷见我认错态度良好,这才作罢,讲了几句话我又困了起来,知道那药中定是有安神成分在的,于是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白芷见我如此,急忙又服侍着我躺下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我很早就醒了,症状去了大半,想来昨日吃的药还是很有效果的,因从小身子不好,跟在师父和宗老头身边长大,后来搬到府里后,皇帝伯伯怕我生病,又赏了一个精通医术的嬷嬷给我,等闲小病,她还是搞的定的,昨日应该就是她给我开的药。
果然我醒后不久,她便又来了,给我把完脉后道了句“阿弥陀佛”,笑道:“公主病大好了,再吃几服药就能根除,老奴这就去把药端来。”
我点点头,她便退了出去,生了病全身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动,诺儿从厨房端了熬得软软糯糯的白粥来,又配了酸黄瓜和其他小菜,看得我食指大动,将白粥喝得一点不剩。
诺儿笑道:“看小姐这吃东西的劲头,想来是好了。”
我接过帕子擦了擦嘴,问道:“白芷呢?”
“白芷姐姐被辛安喊过去了,神神秘秘的,不知有什么事。”诺儿撅了撅嘴道,她还是小孩子心性,觉得他们有秘密却没告诉她,所以不高兴都摆在了脸上。
我大约猜出来了是什么事,只是没想到辛安速度竟然这么快,吩咐道:“等会儿白芷回来了你叫她到我房里来,别翘着嘴了,也不嫌难看,昨日那枣泥酥厨房做了多的,你去拿了跟小茴她们分了吃吧。”
诺儿一听,这才高兴起来,笑眯眯地道了声是,然后转身出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白芷就掀开帘子进了屋,走到我床边低声道:“小姐,辛安说找到了。”
“动作真快。”我嘟囔了一句。
“也是运气好,昨儿个刚到后巷,正巧见了一个人和小姐描述得差不多,他们便偷偷跟了上去,果真被发现了,他们就照小姐吩咐的说了。”
“然后呢?”我饶有兴致地问。
“然后那人哈哈大笑了一阵,说了句恭候大驾。”
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口,想象着九渊带着那个人皮面具大笑的样子,恨不能现在就赶过去亲眼看看才好,但我知是痴人说梦,若我在病愈之前敢出门,师父回来后白芷定会在她面前告我一状。
于是我只能努力让自己快点好起来,不过幸好家里有人照顾,治得也及时,因此没过两天,我便又活蹦乱跳了起来,病刚好,便想着要去赴九渊的约了。
好些天没戴人皮面具,在家里悠然自得,这下要去见故人,只好又将面具拿出来戴上,房里四个丫头,除了白芷和小茴熟悉了我这张脸外,子鸢和诺儿却很少跟着我出去过,因此猛地突然见到我换了张脸,变成了一个清雅秀气的翩翩佳公子,那脸就止不住的红了起来。
我变了嗓音,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如何?”
“小……小姐,你这样……完全就是个男子。”诺儿有些不敢正眼看我,偷偷打量了好几眼,才吞吞吐吐地说。
我灵活地一转身,绕过面前的白芷和小茴,眨眼就到了诺儿眼前,我伸出食指将她下巴微微勾起:“怎么样,本公子模样俊俏吧?这位小娘子,要不要从了本公子?”
小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白芷也捂着嘴直摇头,子鸢更是在旁边笑弯了腰,诺儿闹了个大脸红,急忙退了一步:“小……小姐,你正经点。”
“哎呀,诺儿,你这样答不对。”小茴最是古灵精怪,在我面前又十分随意,凑上来道:“你应该说,这位公子,见你模样不错的份上,若是八抬大桥前来迎娶奴家,奴家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下子大家都笑了起来,我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别把诺儿带坏了。”
小茴嘻嘻一笑:“明明是公子先调戏诺儿的。”
“小茴,你公子公子的,喊得真顺口。”子鸢笑道。
“那是。”小茴露出一脸得意的神情:“好歹我跟着公子在外面闯荡了几个月,再说了,外头的个个都是公子,有罗公子,杜公子,司空公子……”她原本正掰着指头一个个数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住了口,用眼角偷瞄了我一眼。
小茴并不知我对司空易的心思,但我回来后从未主动提起过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她可能以为我被那纸乩语闹得不开心,并不想回忆这些事,因此说完后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