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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伯父……”顾晨萱握住纪炎的手,看得出来,他很自责,也很爱自己的儿子。

“我没事。”纪炎挤出一丝苦笑,“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吗?”

“我?好啊,我没有什么故事的。”顾晨萱平静的讲着自己的事。

“你母亲是顾莹莹?”纪炎不敢置信的问。

“是的,伯父,你认识她?”顾晨萱很惊讶他会认识自己的母亲。

“嗯,她……她葬在哪里?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好啊。可是你为什么会认识她?”

“她就是那个女孩,我爱的女孩!”

“这……”顾晨萱很震惊,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哪一年生日?”

“伯父,我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担心。”顾晨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那么肯定?”纪炎问道。

“嗯,等到了妈妈的坟前,我会告诉你!”

“好。”

“伯父,你不想去见见奇吗?”顾晨萱自从见过纪炎以后,就经常去山顶别墅陪他,她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孤单和寂寞。

“相见不如怀念吧。”纪炎落寞的说道,“萱,好好照顾奇,我就把奇交给你了,我相信你是那个可以给他幸福的人。”

“伯父,我会努力,努力让他走出阴霾。”顾晨萱做出承诺,“直到他不再需要我为止!”

“好孩子啊……”纪炎握住顾晨萱的手,激动地说道。“萱,如果有一天纪氏有了困难,你要劝奇回来尽一份力,奇终归是纪家人啊。”

“我知道,我会的。”

“好啊,我终于可以没有牵挂的走了。”纪炎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伯父,你什么意思?”顾晨萱见他的脸上有着解脱的微笑,心中有些担忧。

“其实我得了胃癌,已经到了晚期,活不了几天了,老天待我不薄啊,让我在临死之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让我见到你,今生无憾了。我可以去找小莹了。从此我们不会再分开。”

“不会的,伯父,不会的。你一定会好的。”顾晨萱的眼泪流出来,她真的希望纪炎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你还没有见过奇啊,怎么可以死!?”

“也许奇根本不想见我,我对不起他,没有给他父爱,没有给他一个温暖健全的家。我只希望他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我会在另一个国度祝福他,为他祈祷。”纪炎冷静说着这些,死亡,他从来就没有害怕过,反而觉得是种解脱。

“不可以,伯父,奇一定愿意见你,一定!”顾晨萱鼓励着他说道。

“小萱,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我给奇打电话,让他回来看你好不好?”虽然顾晨萱没有把握寒宇奇会不会听自己的劝告,但是她愿意去试。

“不用了,不要麻烦他。”纪炎阻止道,“我这里有封信,你替我转交给他好吗?”

“好,好!”

“好了,我们进屋吧。我累了!”

“奇,你在忙吗?”顾晨萱算好时间给寒宇奇打电话。

“有事?”永远是那种毫无温度的声音。

“纪伯父生病了,胃癌晚期,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你回来见见他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寒宇奇听到纪炎这个名字,周身散发出比冬天还寒冷的冷气。

“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不要让自己后悔,奇!”

“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的事!”说完生气的挂了电话。

“喂,你……”顾晨萱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她可以感觉到寒宇奇的心伤,此刻,她多希望自己陪在他的身边,分担他的痛苦。

自那天之后,纪炎的病情更加恶化,住进了医院,顾晨萱则有空就往医院跑,她想陪着这个孤独的男人走完人生最后的时光,就当是替寒宇奇尽孝吧。对纪炎来说,顾晨萱的陪伴让他感觉很幸福,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女儿,是最爱自己儿子的女人,更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他很享受,享受上天恩赐给他的一切。半个月后,纪炎在顾晨萱的陪伴下,走完了人生最后的旅程,他走的很安详很平静,嘴角带着微笑……

“奇……”顾晨萱参加完纪炎的葬礼就远赴美国,去找寒宇奇,她知道此刻的他心情一定很糟糕,需要有人陪。来到寒宇奇的公寓,见寒宇奇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门。

寒宇奇没有说话,只是打开门,然后走向沙发走下来,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头泄露了他的情绪。

“奇,纪伯父走的很安详,没有什么痛苦。”顾晨萱为他讲述着纪炎死前的那段时光,“这是纪伯父要我交给你的信。”说着递给他一封折的很整齐的信。

寒宇奇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接住,没有打开看。顾晨萱坐下来,坐在他的身边,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他需要的是静静地陪伴。

天渐渐暗下来,顾晨萱一直坐在寒宇奇的身边看着他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屋里已经烟雾缭绕了,顾晨萱可以感受到他的悲伤和痛苦。心,也跟着他一起疼痛,好想伸手抚平他眉间深深的隆起,好想告诉他不要伤心,自己会一直陪着他,好想告诉他如果可以她愿意替背负所有的灰暗和阴霾,只为换他开心。整整一个晚上,寒宇奇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顾晨萱则陪着他坐到天亮。

“奇,去睡一会儿吧!”顾晨萱感觉到寒宇奇的心情慢慢的恢复了,对着一夜未眠的寒宇奇说道。寒宇奇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朝房间走去。

“唉,好乱啊!”顾晨萱知道这里一定有好久没有人来打扫了,于是动手劳作起来。拖地洗衣丢垃圾,好久才将屋子打扫整洁。“哇,好晚了,该做饭了!”顾晨萱自言自语道,民以食为天嘛,她猜想寒宇奇一定昨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走到厨房她傻眼了。厨房里一点吃的东西都找不到,冰箱里也是空空如也,天哪,他平时都吃什么啊!看到寒宇奇的房门关着,心想他应该还在睡觉,那先去市场买食材算了,于是穿上外套拿起包包走出了公寓。

寒宇奇待在房间里,躺在大床上没有睡觉,他睡不着,从小他的母亲就告诉自己父亲爱上了别的女人抛弃了他们母子,所以在他的心里是恨那个叫纪炎的男人的,可是听到他去世的消息,心里还是很疼痛很伤心,这也许就是血浓于水吧。顾晨萱一直都告诉他纪炎是爱他的,当年离婚时不知道他的存在,直到最近媒体曝光才知道的,说他对自己有深深地歉意,说如果当年知道有他的存在,一定不会离婚,一定会尽力给他一个温暖健全的家庭,给他满满的父爱。心,在那一刻软化了,心中充满遗憾,后悔自己没有去见他一面,见一见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打开手中的信,颤抖的手几乎捏不住了。

“奇,我的好孩子,当你看到这份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人世间了。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没有对你付出过爱,我好自责好痛苦,这也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惩罚我伤害了你的母亲和另一个年轻善良的女子。与你母亲离婚后我就搬到了山顶别墅,以不与外界接触的方式将自己囚禁,关闭了心门,过着忏悔的日子。一年前我查出了胃癌,已经到了晚期,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我甚至庆幸,庆幸可以很快的离开这个受苦受难的人世间。可是一个多月前知道了你的存在,面对死亡我却害怕了。我多想见你一面,见一见我从未谋面的儿子。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想见我,一定恨死我了。也对,是我当年做了错事,才会有今天的结局,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不怪你。还好有小萱,她给我讲了很多关于你的事,你长大过程中发生的故事,你的习惯,你的爱好等等,虽然很遗憾没有亲眼看到没有亲身经历到,但是能知道就觉得好开心好幸福。孩子,你很优秀,爸爸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现在,爸爸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在这最后的岁月里,我好感谢小萱的陪伴,她是个好女孩,善良乖巧,以后一定是个贤妻良母,你要珍惜她啊,我相信她会带给你幸福!无论如何,你是纪氏的一份子,希望在纪氏有难的时候可以伸出援助之手。我这个做人子的没有尽到义务和责任,希望你可以帮我完成好吗?好了,我的儿子,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为你祈祷为你祝福,希望你健康幸福快乐的生活。不要因为没有见我最后一面而自责和后悔,我只希望你开心就好。最后我要告诉你——儿子,我爱你!父纪炎绝笔。”

寒宇奇看着这封父亲写给自己的信,唯一的一封信,心像被戳了个洞。原来,他是爱自己的,原来,他是爱自己的。这个认知让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从不落泪的他尝到了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又涩又咸,痛,在蔓延着,流遍全身……

“奇,吃饭吗?”顾晨萱敲了敲门,站在门外问道。她不确定此刻的寒宇奇是否还在睡觉。门开了,寒宇奇从里面走出来。父亲说希望他不要悲伤,他会尽力去做的。

“好吃吗?”顾晨萱盛了一碗饭给寒宇奇,见他一语不发的吃着,微笑的问道。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埋头吃饭。其实寒宇奇很想对她说声谢谢,谢谢她在父亲最后的岁月里陪着他,让他开心的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顾晨萱没有再说什么,低头扒着米饭,看来,这个男人已经没什么事了,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该回去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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