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夜帝国,云夜帝都,护国公爵府。
客厅的酒桌上,歪歪斜斜地堆砌着十二个酒坛,溅出来的酒犹如细溪般在桌面上流动,如此多的酒坛却只有一个酒杯,喝酒的人亦仅有一人。
酒坛已空,酒杯也翻,喝酒之人亦倒在酒桌之上。
这个人,身着武士服,上等布料透露出华丽的贵族气息,魁梧的身材、健硕的肌肉,显示出这个人的强势与爆发力,让人感觉到他的坚定与挺拔。
可是此刻,如此坚强之人,竟然烂醉如泥般倒在桌子上,通红的双眼散发着死一般的光芒,暗淡无光,整个脸色苍白、憔悴、疲倦到极致,强壮的肌肉犹如病夫般抽搐着。
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坚强如斯的人竟然潦倒颓丧至此!
“无涯·炎他···”凌天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天前还意气风发、气势昂扬、战意冲天、想要一展雄风的无涯·炎,竟然出现如此一副软弱窝囊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击垮了他的自信,到底是什么粉碎了他的意念,到底是什么摧毁了他的灵魂?
“未曾尝试失败的痛苦、未曾经历生死的磨练、未曾感受到血腥、无情、滔天的杀气,一旦遇到便很容易坠入那黑暗深渊,至此心魂失守、心如灰死,从而一蹶不振。很多有天赋之人,都因此倒了下去,再也站不起来。”萨岚·炎看着无涯·炎的眼神极其复杂,有关爱、心疼,也有期冀与希望,夹杂这怜悯与叹息。
凌天没有说什么,冷漠的眼神闪现出一丝同情与惋惜,对于此刻的无涯·炎,没有人可以帮助他,要想站起来、再次攀登武道的至高境界,便只有靠他自己。
“当年,我便想要无涯陪你一起前往魔兽森林,可是他的父母却死活不同意。他们的溺爱让他渡过了幸福的童年,却没想到葬送了他的未来。咳···”萨岚·炎捂着嘴,肺部剧烈的起伏,不断咳嗽着。
“炎叔,您还好吧?”凌天双眼充满的着关怀与深情。
“我没事,不用担心。”萨岚·炎摆摆手,慈爱地看着凌天,开口说道:“小天,从你离开皇宫,到如今已近十年,也该回去看看你的父皇了。”
“回去?看他?从我懂事开始,就未曾见过他几面,在我的脑海中,已经不存在他的影子。我跟他之间,没有感情可言。”
“小天,其实他还是很惦记你的,一直关注着你。只是当年遭受国难,为国事劳心劳力、日理万机,你应该体谅一个作为大帝的父亲。再者,毕竟血浓于水,你们之间的亲情总是存在。”
“亲情?若是他有情,他就不该无情的送我前往魔兽森林;若是他有情,他就不应该让我的母后整日以泪洗脸;若是他有情,四年前为何不将我和你一起带回宫中,留下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孤存于世?”一直压抑的感情,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猛烈宣泄着,凌天平静的心湖,却如波涛汹涌般卷动。
“他这样做,或许另有深意吧。”萨岚·炎叹息一声,他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却没想到凌天的情绪竟然激动若此。承受着这一段感情、背负着这一身寂寞,不论思想如何成熟,不论心性如何坚定,他毕竟还是人。
“深意?年亲时候沉浸于声色犬马、好大喜功,以至于苛捐杂税、民怨沸腾,以致于差点云夜沦陷、帝国灭亡;如今却是贪婪权势,迟迟不肯立下储君,怕其分权而夺走自己的手中生杀大权;将我送往魔兽森林,也不过是想要培养一个杀人机器;四年前没有将我带回,就是怕我在你的帮助下,抢夺他的大帝宝座。这样的人,何来长远眼光,何来用意之深?”
萨岚·炎叹息一声,四年前分别之际,路易大帝不容许自己没有将凌天一并带回来,他就猜测到路易大帝的用心。那时,他不敢说,也不想说,他怕伤心那颗幼小的心,如今的凌天已经不是小孩,而他也明白其中的原因。
如果当今路易大帝能有凌天这样的见解、睿智、气度,云夜帝国早就已经雄势崛起,成就一番霸业并使空谈,又何至于在十四年前,沦落到签下城门之约的耻辱。要是让凌天取代路易大帝,那么···
萨岚·炎想到此处,内心不由得一紧,气血陡然加剧,肺部似乎承受不住这股混乱的气息,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压抑多年的情绪爆发出来之后,凌天的内心平静许多、轻松许多,担忧地看着不断咳嗽的萨岚·炎,内心暗叹道:一代强者,可以震慑住几十万雄师铁骑,却挡不住病痛的折磨。
萨岚·炎极其平静着自己的气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额头上泌出丝丝冷汗,声音有些柔弱无力地说道:“小天,去看看你的母后,她一直都很牵挂你。”
凌天冷漠的表情一连出现好几种不同的神色,眼神变得复杂无比,坚定的双眼闪现出激动、期待、怀念、迷茫、叹息。此刻的凌天,似乎已经完全沉陷在往事的回忆之中,沉浸在那模糊却又不可磨灭的母爱之中。
“两天之后,全大陆学院比赛,你的父皇和母后都将亲临现场。”萨岚·炎的话,若有若无的传入沉浸于回忆中的凌天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