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头长发倾泻而下,好像九天玄女一般的莹莹独立,她围着一张面纱,看不清那面纱下的面容,只听她缓缓的回道:“慕少卿这个筹码我们已经没有了,接下来你要谨慎行事。”
“属下明白,只是六皇子迟迟不肯现身,属下也没办法。”左相有些为难的说道。
“六皇子也不过是个名头,既然他不出来,你逼他出来就是,我这次来淮南待得时间不长,你好自斟酌。”
右相府被重重士兵们把守着,这在众人的眼中,显然右相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朝中向来不缺墙头草,在他们看来,右相这棵大树马上就要坍塌了,所以能撇清关系就在撇清关系,能落井下石的就落井下石,一时之间,弹劾右相的折子已经摞成了小山。这天,沈蘅芜心情很好的熬了一碗汤给慕非止送过来,因为他这几天实在是疲惫的很,她就想发挥一下自己贤妻的潜力,她故意示意福海不要上报,然后轻轻推门进去,结果刚走进御书房,她竟然愣住了,因为她压根没有找到慕非止在那里,究其原因就是放在桌子上那一摞高高的奏章已经将慕非止的头给挡住了,等看清这背后的缘故后,沈蘅芜就吃吃的笑了起来,怪不得他这几天都回来的好晚,原来是被这些奏章给拖住了后腿。
“送给我的?你终于开始体贴你夫君了?”沈蘅芜接过石榴手中的托盘,然后示意她出去,等石榴笑眯眯的关上门以后,慕非止倏地抬起头,眼中的疲惫一扫而光,他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容朝沈蘅芜说道。
“我什么时候没有体贴你了?”沈蘅芜将他面前的朱笔什么的都拿开,收拾出一小块空地儿来,然后才将那碗亲手熬得汤端到他的面前,亲自给他盛了一小碗儿,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等待他的评价。
慕非止很是优雅的接过勺子,然后在她期盼的眼神中,伸出舌头很具有杀伤力的尝了一口。
就在沈蘅芜两眼冒光,等待着他的评价的时候,慕非止突然来了句:“怎么比王姐做得还难喝?”
“……”沈蘅芜白眼儿一翻,顺手拿起旁边的奏折就要往慕非止的头上砸,不过到最后还是没舍得砸下去,看着他怏怏不乐的脸蛋,慕非止很欢喜的捏了捏,笑道:“骗你的,很好喝。”
“有的喝就不错了,哪来的那么多毛病。”沈蘅芜小声的嘟囔了一声,然后刚要动脚,慕非止就很警惕的抬起头,目光精准的盯着她问道:“你要去哪儿?”
“出去转转。”沈蘅芜有气无力的道。
“陪我。”慕非止只说了两个字,但是那其中蕴含的霸道意味啊,真真是挡不住。
“瞧瞧这些折子,有意思的很。”慕非止忙着喝东西,于是朝沈蘅芜指了指桌上那摞跟小山似得奏折道。
“这又是什么?选秀女的?”沈蘅芜故意将最后几个字拉得好长,她偷偷瞄了眼慕非止,见慕非止仍专心的低头喝汤,这才抽出一本奏折。她刚要翻开,刚才没说话的某人突然开口了:“选秀女的折子根本到不了我这里?”
“为什么?”沈蘅芜下意识的就问。
“我告诉福海了,以后但凡有这种折子,将名字记下来,然后把折子扔到御膳房烧火便是。”慕非止很是悠闲的喝着汤,虽然味道有些淡,但是他怎么觉得这么对他的胃口呢!
“这些都是弹劾右相的?”沈蘅芜娇嗔的看了慕非止一眼,然后就被这些很是雷同的折子给吸引了,这一帮子人是串通好了一起落井下石吗?
“是!”慕非止点了点头。
“左右相向来是平衡权力的所在,缺一不可,一旦有任何一方独占鳌头,这都不是好现象。”沈蘅芜还是忍不住说道。
“自然,所有的后事我都已经安排好,只等老狐狸上钩了。”慕非止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将盘子往一边一推,沈蘅芜吃惊的看着那跟被擦过的空碗,眉毛一抖,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阿芜,抱抱。”慕非止朝沈蘅芜伸出手。
沈蘅芜对于慕非止的此举动已经见惯不惯,她上前坐到他的腿上,双手很是自然的环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乐悠悠的眯着眼。
“阿芜,你有什么愿望?在你没进宫之前?”慕非止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沈蘅芜就赖在他的怀里,懒洋洋的道:“找个男人,浪迹天涯,然后找处幽静的地方隐居,做一对神仙眷侣。”
“还真是你的作风。”慕非止抱紧她,心中在暗暗的数着,还有多少年能圆了她的这个梦,她能来到他的身边,已经成全了他所有的幻想,妻子,孩子,一个温暖的家,仿佛整个王宫都因为她的到来而覆上了一层暖暖的颜色,而他的余生,也想圆了她的梦。
“真是惊讶,没想到竟然是右相大人在暗中勾结清平候,想要逼宫,自己称王。”
“今日午时将会在菜市场处决右相,到时候我们可以去看看。”
“……”
这一天,京都里的人注定要开始沸腾,因为经过半个月的处理,已经贴出告示,声称是右相勾结清平候意图谋反,将于今日在菜市场处决,告示一出,京都里的人们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朝堂上的事情他们不太明白,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扳倒右相呢,大家想到这个结果不禁一阵唏嘘,伴君如伴虎,位高权重,这下场也往往不太好过。
宫中,福海将外面的情况如实的说给慕非止听,慕非止听完,合上折子,朝福海问道:“大理寺那边都处理好了吗?”
“回王上,处理好了。”福海也不知慕非止要做什么,只是依照他的吩咐去办事,至于这葫芦里卖了什么药还得到时候才能知道。
午时。
一群身着官兵服的士兵将菜市场中间的台子围得水泄不通,然后围观的众人就见一辆囚车拉着一个人缓缓的朝这里驶了过来,那人披散着头发,脸上,身上都是鸡蛋和碎菜叶子,走近台子的时候,官兵们将他押了下来,那人无意间抬了一眼,那稍显颓败的面容,不是右相季远山又是谁?